“你这家伙！我都开始怀疑你到底醉没醉了。”

纪杨无奈地抱怨道，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把她纠缠在身上的手松开。后者发出打呼噜似的呢喃声，浑身松软无力地垂落下来。

纪杨把她安置好，又不放心，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晚上喝了一肚子啤酒，虽然有暴食之恶魔的能力转化，也早已口干舌燥了。

纪杨随手拿了个玻璃杯，跑到厨房去接了些水咕嘟咕嘟喝干，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合上眼睛。他本打算小憩一会儿，然而四周万籁俱静，不一会儿他便沉浸在一片岑寂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良久，他想起穿越到电锯人世界之前的事。日夜颠倒的生活，似乎也曾有这么一天，喝得酩酊大醉后开着狂吼乱叫的车子回到公寓里，带着一身疲惫入睡。

不过这次还带上了个睡得像死猪一般的家伙。睡也就罢了，还好不老实。

等到他从过去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之时，突然发觉姬野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静悄悄地站在他面前。在房间昏暗的氛围里，她的眼睛似乎水艳艳地闪着光。

“哎呦，脑袋好痛……”

她苦恼地用手指钻着太阳穴，红着脸苦笑：

“咦？小香织怎么也在我家？我又是怎么回来的……？好晕……”

纪杨无奈，慢慢坐起，让出沙发的一片空地：

“别叫我小香织。来这儿坐吧。”

姬野嘻嘻地挤着脸：

“玛奇玛小姐不是这么叫你吗？”

正说话间，她肩上的肩带滑落下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纪杨不忍直视，默默转过目光。

“她是她，你是你。”

“她叫得，我便叫不得？一天两天，一人两人，你也是秋君也是，怎么都这么在意她那臭女人！她又哪里招人喜欢了？”

纪杨无奈：

“不是那回事。玛奇玛小姐可是咱们的顶头上司，这么叫也显得亲近些。”

“那我便不是了吗？”

姬野睡眼朦胧地嗔怒，用手挠着脖颈和肩膀，留下一道道嫣红的痕迹。

“真是的，我可是你的搭档，难道还比不得什么顶头上司来的亲近？你宁愿瞒着秋君，瞒着我，却愿意让玛奇玛知道电次的秘密——咕……”

她迷迷糊糊地打了个酒嗝，吐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来。纪杨只得扶住她：

“你醉了，早点睡吧。”

“我没醉！说，为什么瞒着我，你……！”

姬野瞪着那只圆圆的眼睛，一脸倔强地犟道。和所有喝醉了的人一样。她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在那次行动过后，她便对心里就蓄满了对纪杨的好奇，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任何事情。

想要把他点滴揉碎，把一切秘密都挤出来。这欲望一开始还只是深深藏在心里，偶尔在水面上冒出些许水泡，探出头来，旋即迅速沉到淤泥底下。

可今晚偏偏玛奇玛来了。

她在酒会上与纪杨侃侃而谈，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似乎对彼此的秘密心知肚明。她当时看着，感到东京夜晚的空气从未像如此憋闷，平常爱喝的啤酒也从未像此刻般苦涩难以下咽。

平心而论，她与纪杨相识并没有多久，远不足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可她就是想知道。在酒精的催化下，越发不可收拾。

“要喝点什么醒醒酒吗？”

纪杨见她不依不饶，只得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安慰她，许久才把她安抚下来。姬野压根不理睬他，一味地拱动。

纪杨甩开她，走到冰箱旁边一阵翻找，里面只有几瓶白葡萄酒、啤酒之类的东西，连蔬菜都没剩下多少。其他的就是一盒盒鸡蛋。

纪杨轻叹一口气，返身回到桌子上拿了两个玻璃杯，走到厨房接了两杯自来水，自己先喝了半杯，剩下一杯丢到姬野面前，也不管她自己能不能喝。

“麻烦的家伙……”

纪杨喃喃自语道，嫌弃地瞥了一眼姬野，又是无奈叹气。这女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缠上来了，甩都甩不掉。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剧情产生未知的影响……

如果只算是朋友、搭档，她未免太粘人了些。

角落里摆着一把电吉他。纪杨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来拨弄两下。谁知那轻颤的声音刚一发出，姬野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把抢过去，取出拨片，开始不成曲调地乱弹一气。

不然不出所料。纪杨冷眼瞧着，心里暗暗叹气。这把电吉他一看就价格不菲，给姬野这粗野浪荡的家伙实在是浪费。暴殄天物级别的浪费。

凄清的调子断断续续地飘扬出来。姬野突然开始唱歌，颇为陶醉，弹出的曲调似乎也顺畅了不少。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来，她根本不会弹吉他，甚至都不会加入一点修饰音，然而这首曲子却弹得挺像样，指不定藏着多少次在夜晚孤独地演奏。

“……

她叫我留下，告诉我随意就坐

于是我环顾四周

却没有发现一把椅子

……

醒来时

人走茶凉，鸟儿都飞走了

我点上一支烟

很好不是吗，这样？

挪威的森林。”

她唱得很是动情，如在倾诉，如怨如慕，永远也走不进某个人的心里。纪杨莫名地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或许谁也不是。

或许正如她的歌中所唱的，她看遍各处，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把椅子。一觉醒来，四处唯有凄凉的风声沉默以对。连那房子，也是虚无的，天亮了就消解了的。

姬野唱完，把吉他一丢，畅快淋漓地哈哈大笑，过来拽着纪杨，一并躺倒在床上。纪杨看着她，后者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来做吧……？”

万籁俱静之际，吉他凄清的声音仍在虚无地回响，姬野突然凑过来，哑着嗓子悄悄道。

纪杨听到这句话，大脑瞬间陷入了宕机状态。刚才脑海一片混乱，没注意到什么。现在反应过来，这不应该是电次的剧情吗？

他本以为这具身躯是女性，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但看姬野脸颊飞鸿，眼波似水潋滟，微微努着嘴，分明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