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8章、功亏一篑(1 / 1)总有刁民想爱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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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奥尔丁顿的这句‘没学过法律的人’算是捅了马蜂窝。

一个代词让事情再次拔升到新的高度。

追着她骂的人开始从职责她‘歧视非二元性别’变成‘歧视没学过法律的人’。

他们声称安妮·奥尔丁顿这句话读起来没有歧视,但说起来却处处都是歧视,她自诩为‘学过法律的人’,对‘没学过法律的人’的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与瞧不上,认为‘没学过法律的人’就不懂是非黑白。

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是看不起人,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果不是认为‘没学过法律的人’不懂是非黑白,她为什么要专指‘没学过法律的人’出来?

不就是带着自己学习过法律的高高在上吗?

不就带着自己学过法律的高人一等吗?

不就是瞧不起‘没学过法律的人’吗?

布鲁克林翻看着网上有关安妮·奥尔丁顿的话题,也有些无语。

他第一次发现,联邦人怎么这么喜欢给人贴标签?

布鲁克林甚至怀疑照这么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联邦人会每人一個标签,大家出生后不取名字,只有标签,见面就以标签相称。

安妮·奥尔丁顿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就被追着骂。

布鲁克林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无人问津了。

除了最初讨论焦点还在‘检控方连用中间上诉权挑战了法官权威性’上时获得了广泛关注,现在所有话题的焦点与中心全是安妮·奥尔丁顿一个人。

布鲁克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成为舆论中心。

他如今在司法界拿到了该拿到的名声,在外界却名声不那么显赫,这正是他想要的。

同时布鲁克林也对安妮·奥尔丁顿的态度抱有一丝钦佩了。

安妮·奥尔丁顿面对铺天盖地的谩骂没有选择退缩或投降,她勇敢地站出来跟他们正面硬刚。

布鲁克林很佩服她。

佩服她的勇气,更佩服她的坚持。

……………………

鉴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案中被告彼得·约翰逊三次精神鉴定报告被联邦法院法庭区别采纳这一中间上诉社会影响过大,上诉庭将它挪到了前面。

4月23日,周一。

此中间上诉在第二巡回院首席法官莱利·克鲁的主持下正是开庭。

经过一天的审理,第二巡回院给出答复:

驳回检控方全部上诉请求,维持E.D.N.Y 9号法庭布鲁克林·李法官的裁定。

莱利·克鲁在庭审结束后接受了媒体记者的采访,谈到审理结果时,他严肃地说道

“检控方的中间上诉权是为了更好地明晰对案件审理有利的证据,而非用于挑衅法官权威性。在法庭之上,任何胆敢挑衅法官权威性的行为,都不会获得支持。”

“法官于法庭内的权威性,是联邦司法的基石,不容质疑。”

同时莱利·克鲁还谈到了上诉庭做出这种裁定的原因。

“精神鉴定本就是一种主观性较强的鉴定结果,是区别于毒理鉴定、血缘鉴定、血迹鉴定、足迹鉴定等诸多鉴定结果的特殊存在。法官有权决定是否采纳精神鉴定结果。

在法官决定采纳鉴定结果后,并不等同于客观上受试者的精神状态就一定与鉴定结果一致,而是在当前案件中,司法程序上认定受试者的精神状态处于鉴定结果的精神状态当中。”

他的措辞很小心,同时他还再次强调道

“现如今有许多人以精神鉴定为借口,借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逃避承担法律责任。这是不应该发生的。”

莱利·克鲁最后提到了事件最初的当事人跟相关案件。

“布鲁克林·李是我们第二巡回院地方上难得一见的好法官,我很看好他。没错,我们一直在观察他。他在本案中的决定是正确的。”

“安妮·奥尔丁顿是一位很出色的助理检察官,她或许是对监控房的中间上诉权不太熟悉,对法庭的权威性不是很熟悉,但没关系,多锻炼几次就会熟练起来,相信以后她不会再出这样的问题。

另外我对网络上对她的讨伐有所耳闻,我不太明白,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事情,为什么要将她本人都无意表露的意思强加在她身上?”

“没错,我听说过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案,事实上这起案件开庭时我恰好在纽约,我还去法庭上听过两次庭审。”

“对案件有什么预测?我又不是巫师,怎么可能预测的准。我相信布鲁克林·李的能力,他能做出一个准确的裁定的。”

布鲁克林吃着饭,看着电视上侃侃而谈的莱利·克鲁,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老头儿怎么一个劲儿帮自己说话?

“他为什么一直在帮我?”

布鲁克林转头问雷。

雷正在啃鸡腿,布鲁克林花费重金从中药店购置的八角茴香等香料,周末时卤了一大锅鸡腿鸡翅膀什么的。

“他不是说了吗,他看好你。”雷吐出鸡骨头,指指电视道。

“他为什么看好我?”布鲁克林看着见底儿的卤肉盆,心里有些犯嘀咕。

雷自己干掉了大半盆。

“或许就是看好你呗。”

雷夹鸡腿儿的动作一顿,收回筷子扒拉两下米饭,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把碗里的米饭扒拉出个坑来,雷抬头问道。

“谁?莱利·克鲁?”

布鲁克林问道。

“嗯。”

雷抻着脖子,直勾勾地望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三两口吃干净碗里的米饭,端着碗往厨房走去。

“挺好的啊。”远远的有声音传来“莱利·克鲁哎,在联邦司法界的地位不比大法官低的莱利·克鲁。他是我心目中的约翰·马歇尔。”

约翰·马歇尔雷还是知道的。

他是第四任联邦首席大法官,也是他实际意义上确认了联邦司法权的独立。

在此之前,联邦虽然明确规定了立法、司法与行政三权分立,但实际操作起来,司法权就是个小可怜,谁都可以参和一脚。

约翰·马歇尔通过抗争,对外表露的强硬态度,确保了司法权的真正独立,自此以后,三权独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司法权也不再是谁都可以参和一脚的小可怜。

约翰·马歇尔在如今联邦司法人心目中是有独特情结在的。

布鲁克林这个答案让雷心中有些异样。

……………………

4月24日,周二。

9号法庭,座无虚席。

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宣布了中间上诉的结果,看向控方席位。

安妮·奥尔丁顿神色有些憔悴,仅仅三天时间,这位冷艳的姑娘就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的眼睛红肿着,两腮下陷,精神萎靡,连带着柔顺的长发似乎也失去了光泽。

这让布鲁克林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内疚。

一瞬间过后,庭审继续。

中间上诉已经有了结果,巡回院的裁定确立了对彼得·约翰逊的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被采纳,同时意味着彼得·约翰逊的精神状态为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可能适用于判断能力降低辩护。

这对检控方而言不是个好消息。

再加上外界对安妮·奥尔丁顿的声讨,尽管莱利·克鲁帮她说了话,可这次收效甚微。

这一切都赶在一起,让安妮·奥尔丁顿失去了往日的锋芒,显得蔫哒哒的。

昆特倒是一路高歌猛进,趁她病,想要要她命。

他接连提请了数项证据,场面热闹非凡,看上去他把安妮·奥尔丁顿打的只有招架之能,毫无还手之力。

昆特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并未注意到陪审席上的情况。

杰森·布尔作为操控陪审团的行家,眼见陪审席望向安妮·奥尔丁顿的目光越来越充满同情,到最后连法官都不免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原告席,他当机立断,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昆特。

在检方表示已经将举证清单上的证物全部举证殆尽,进入公诉方静候后,昆特也不情不愿地宣布举证完毕。

布鲁克林再三询问,见双方均无新证据提供,便宣布进入结案陈词。

依例由检控方先发言。

安妮·奥尔丁顿起身来到陪审席前,冲陪审席微微鞠躬,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

她先是用平缓的语气描述了一遍案件经过,又将彼得·约翰逊携带自制炸弹闯入E.D.N.Y的行为利用证据加以印证,然后停顿了一下。

“我还想谈谈另一件事。一件有关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事情。”

她神情凝重,并不理会窃窃私语的旁听席,对面前交头接耳的陪审员们也全当没看见。

“对法院区别采纳被告三份精神鉴定这一事实我已进行中间上诉,并有了结果。我对中间上诉的结果表示信服。”

她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让窃窃私语声小了不少。

但布鲁克林却打起了精神,并未因她的退让而放松警惕。因为但凡这么说的,后面必定跟着一个‘但是’。

“但我想就本案嫌疑人是否适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这一事实谈谈。

我认可法院采纳的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即被告在至少一个月内确实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并深受其困扰。”

“但一名嫌疑人犯案被抓,他具有清晰的逻辑思维,良好的反侦察能力,具有精确的计算力与聪明的大脑,他甚至能欺骗精神鉴定系统。

结果最终他被鉴定为罹患精神疾病。

现在有人告诉我他确实罹患精神疾病,他应当适用于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保护范围。”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声调不自觉地开始变得高亢。

“为什么?”

安妮·奥尔丁顿在陪审席前来回走动着,双臂伸展,双手摊开,仿佛在向陪审席发出质问。

“WHY???”

“他哪里判断能力降低了?”

她语速越来越快,走动也越来越频繁,双臂开始不自觉地上下挥动。

“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设立初衷难道不应该是为了保护罹患眼中精神类疾病,而在并发期间非自主地违法行为的辩护吗?”

“一个具有清晰的逻辑思维,良好的反侦察能力,具有精确的计算力与聪明的大脑,甚至能欺骗精神鉴定系统的人,哪里符合这一标准了?”

“确立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初衷与它所使用的范围相背离时,难道不应该主动纠正吗?”

她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伸手指向被告席,在昆特身上略微停顿片刻后,又看向法官席。最后慢慢转回身体,重新直面陪审员们。

“现在有人告诉我,不,他就是判断能力降低,他在犯罪时无法粪便自我了。”

“什么是自我意识?”

“在长达三十分钟的清醒状态下做出引爆炸弹的决定不叫自我意识,睡三十分钟觉就叫自莪意识了吗?”

“请检方注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布鲁克林就不得不开口提醒了。

“禁止发表对被告人本身是否有罪发表个人评判。”

“被告人是否适用判断能力降低标准,法院有自己的考量。”

安妮·奥尔丁顿回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发出一声嗤笑。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对安妮·奥尔丁顿最后那一声明显的轻蔑有些不满,不过考虑到她受到外界非议的压力,并没有做出惩罚。

其实本案在它看来,案件的关键点从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出来后已经发生了转变。

双方在结案时首要确立的点应该是彼得约翰逊说的话可不可信,以及卡尔·莱特曼判定其在清醒状态下犯案是否为真。

随后才是判断能力降低辩护。

最后则是一个法哲学问题:如果一个人患有精神疾病,他是不是可以逃脱法律制裁,以及他患有精神疾病那一刻是他自己吗?即他该为自己精神疾病状态下所作所为负责吗?

如果要拔升高度,将本案做成自己履历中的典型案件,他们应该从这三个角度来总结。

尤其是后两个点,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适用范围,这是个很好的话题,说的好了,甚至可能会被最高院看重,成为真正的重点培养对象。

安妮·奥尔丁顿的发言乍听起来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但她掺杂了太多个人感情,将她对外界的不满与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加入进去,让发言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很有煽动力的样子。陪审员们也确实很受感染,但实际上很空洞,什么都没说。

她提了太多问题!

说到底,这是控辩双方最后能影响陪审团决定的机会,她应该争取陪审团,而不是发泄不满。

将自己放在一个受委屈的弱者的地位固然能博得同情,但她只是检察官,陪审员们同情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观点与立场。

她应该让陪审员们同情她的立场,而不是她本人。

哪怕她在这儿声嘶力竭地哀嚎那些被炸死的人呢,哪怕她摆出一张张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无辜者的照片呢,都比她说的这些有用。

在布鲁克林看来,安妮·奥尔丁顿整场庭审下来,开了个好局,中间奋力挣扎过,结果到最后打的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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