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周二。
布鲁克林在家中接待了IRS探员,将早早准备好的资料交给IRS调查组,调查组成员很客气,在道谢后明确表示‘这只是一次例行调查’。
送走IRS的探员后,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继续浏览安妮·奥尔丁顿的社交账号,观察‘战况’。
自从数日前的偶然一见,每天观察‘战况’就成了布鲁克林的必修课。
在那群无法无天的疯狗喷涂了安妮·奥尔丁顿心爱的银色小汽车后,双方之间的战争就被彻底摆上了台面。
安妮·奥尔丁顿每天至少一篇‘长作文’,孜孜不倦的揭露疯狗们的不堪。
她在文中曾写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几十种性别,就算你自称1/2男+1/2女又如何?就算你发明一万种性别又如何?三百年后,你的骨头被后代挖掘出来,他们不会认为你是1/2男+1/2女,他们只会说你是男或女。’
‘我敢打赌,你们之中一定没有法医或医生这种职业。否则你们就该知道,当你们被凶杀后,法医只会根据你们的尸体给出两种性别推论——男或女!法医不会给出即使男人又是女人或男人比女人多一点儿这种奇怪的性别推定!’
“所以,你们可真可怜,没事儿的时候多读读书吧!”
配图是一本法医解剖学书籍,摊开的书页上明确写着如何根据骨骼推定性别。
她还将推定性别结果那部分圈出重点,上面只有男或女,没有其他性别。
安妮·奥尔丁顿的这番发言简直是杀人诛心,直接刺激得疯狗们嗷嗷叫唤。
这姑娘似乎失去了理智。
她的社交账号下战况惨烈,引得不少人纷纷围观。
就连A电视台的新闻都对此有所提及。
布鲁克林默默窥屏许久,得出一个结论:
这帮疯狗的某个行为应该是把安妮·奥尔丁顿搞破防了,这才导致安妮·奥尔丁顿反应如此激烈。
否则她完全可以冷处理,本来事情可以很快就过去的。
今天安妮·奥尔丁顿发了张自個人吃饭的图片,并配文
“也许这就是我从没感受过坠入爱河的感觉的原因吧,毕竟我连人的性别都分不清。”
下面不出意料的是一片骂声。
其中点赞数最多的一条回复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
‘碧池,我快到你家了,希望你的嘴真的很硬!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条回复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威胁,但布鲁克林清楚地记得回复内容的ID。
它是最近才出现的,并且每次出现都是在汇报自己的地址。
布鲁克林点进ID的主页,翻看了一下,发现它发布的动态与他留言的地址是对应的。
比如它在昨天留言自己到纽约市了,账号下发布的动态内容就是一张遥望自由女神像的照片。
两天前它称自己到达宾夕法尼亚州了,发布的动态就是独立广场。
那里是宣读独立宣言的地方,在联邦的历史地位非同一般。
三天前它称自己在俄亥俄州,配图是克利夫兰骑士队的主场。
布鲁克林一路翻找,发现它的起始点是华盛顿州。
这个ID的主人不是说说而已!
它从安妮·奥尔丁顿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发表相关言论开始,一路从华盛顿州穿行到纽约州。
它是专程来找安妮·奥尔丁顿的!
布鲁克林最后看了一眼‘碧池,我快到你家了,希望你的嘴真的很硬!我有些迫不及待了!’的留言。
留言显示时间是30分钟前。
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安妮·奥尔丁顿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便直接说道
“报警!”
“有个疯子从华盛顿州来找你了!”
“你在网上太活跃了!”
安妮·奥尔丁顿发出‘呵呵’两声嗤笑,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懵了一瞬,给大卫打了过去。
他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立刻引起了大卫的重视。
由于鲍勃的八卦信息,‘布鲁克林在追求安妮·奥尔丁顿’的消息已经传到大卫耳中。
不管处于什么心理,大卫对布鲁克林提供的信息十分重视,当即呼叫了安妮·奥尔丁顿家附近的巡警前去查看。
…………………………
5月17日。
布鲁克林与安妮·奥尔丁顿再次在法庭上见面。
她是来递交起诉书的。
布鲁克林翻看了一眼,发现起诉书上她的身份是安妮·奥尔丁顿个人,而非代表检察官。
所诉内容是侵犯隐私及杀人未遂。
在起诉书上盖章签字,表示受理后,安妮·奥尔丁顿真诚地向布鲁克林道谢,并邀请布鲁克林共进晚餐。
布鲁克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鲍勃在一旁看的两眼放光。
安妮·奥尔丁顿离开后,布鲁克林冲鲍勃翻了个白眼。
尽管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定他对安妮·奥尔丁顿有意思,但布鲁克林自己心里清楚,他关注安妮·奥尔丁顿,甚至包括这次替她报警,都只是出于一种他自己尚且不太习惯的愧疚心理。
在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案中间上诉时,他坑了安妮·奥尔丁顿一手,直接导致她陷入疯狗泥潭。
这种愧疚心理让布鲁克林开始时很不习惯。
他自忖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
可当他看到安妮·奥尔丁顿对着镜头大喊‘没学过法律的人,无权对我做出任何评价!你们没有权利这样说我!’时,当安妮·奥尔丁顿倔强地在网上与疯狗们硬杠到底时,布鲁克林有些感动。
他对安妮·奥尔丁顿有些刮目相看。
布鲁克林可以坦诚的承认他欣赏安妮·奥尔丁顿,不论性格还是身材,他甚至可以坦诚地承认他想与安妮·奥尔丁顿打牌。
但要说他爱上了安妮·奥尔丁顿……布鲁克林很想给挤眉弄眼的鲍勃一巴掌。
法官跟检察官谈恋爱?
那场面,想都不敢想。
…………………………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渡过最初的繁忙,布鲁克林已经适应了当值法官的生活。除了鲍勃偶尔抱怨不能陪儿子外,一切都很好。
IRS的调查在十天后有了结果。
跟布鲁克林预想的一样,一切正常。
他跟安妮·奥尔丁顿的晚餐相处很愉快。
尽管初期气氛有些别扭,但当布鲁克林以酒为话题,向安妮介绍神秘东方的酒桌文化后,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交谈中双方确认彼此都对对方没有意思,齐齐松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尴尬中又带着几分难明的默契,令晚餐气氛大好。
在得知两人晚餐后什么也没干,而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后,鲍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捶胸顿足。
布鲁克林则摇头失笑。
鲍勃与最初向他开口索要职位时相比变化巨大,他的这种变化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被看做是对布鲁克林的冒犯,但放在法官助理这一职位上则不会。
法官助理,这是很亲密很亲密的职位,是布鲁克林曾想要为雷保留的。
鲍勃处于这种职位上说出那些话,不仅不显得冒昧,反而更凸显他对布鲁克林的忠诚。
……………………
5月25日,周五。
就在鲍勃掰着手指头数着过日子,计算着还有六天,这种忙碌的日子就会结束时,布鲁克林收到了几份特殊的起诉书。
纽约市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被它旗下的上百名海员告上了法庭。
海员们起诉纽约市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乱扣薪水。
他们在起诉书中称公司承诺的每次出海的薪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克扣,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轮船航行时未按照正常上下班时间工作,海员消耗补给过多,轮船航行期间海员生活铺张浪费等等理由。
在起诉书的最后,海员们声称今年三月份公司一艘货运轮船被海盗扣押,公司未按约定支付赎金,导致八名海员被杀。
公司不仅对遇难海员进行补偿,反而将货物被扣押期间的损失计算在海员头上。
纽约市政府被也被告上了法庭。
布鲁克林接到哈德逊河边居民的起诉书,他们称纽约市政府允许轮船在哈德逊河上往来航行,轮船发出的汽笛声严重影响他们的休息。
布鲁克林看过后在起诉书上盖章签字,受理了起诉书,转手就将它们都分给了让法官。
他还特意向鲍勃说明“记得告诉让的法官助理,这两起案件由让全权负责,从聆讯到宣布审判结果。”
鲍勃抱着用纸箱盛放的起诉书,笑的有些猥琐。
“了解,boss!”
将两份‘简单’的案子分配给让后,布鲁克林继续翻阅起诉书,心情十分美妙。
……………………
德克斯特感到出离的愤怒。
他尊敬的养父一直在骗他!
他的生父不仅没有死于一场屠杀,他的母亲也不是。
他甚至还有个哥哥!!!
这段时间他一直秘密追索冰箱杀手的踪迹,他有种感觉,自己距离冰箱杀手越来越近了。
就在他不断接近冰箱杀手时,有关童年缺失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哥哥。
他记起来在被摩根警长收养前,他跟哥哥是与母亲一起生活的。
他记起来他跟哥哥被一群人抓进闷热的集装箱里。
集装箱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的母亲就在其中。
“不要看!”
“闭上眼睛!不要看!”
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夹杂着哀嚎。
他好奇地张望着,又被哥哥抱在怀里。哥哥的手掌挡在他眼前。
哥哥的年纪并不大,手掌却很宽厚,完全遮住了视线。
他只能听到。
他听到油锯的嗡嗡声,还有惨叫声,接着是哈哈大笑声,最后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哥哥抱着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不让他抬头往外看。可能哥哥根本不知道,他早看见了。
他就这样被哥哥抱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养父打开了集装箱的大门,把他从哥哥怀里抱走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哥哥。
他被养父收养,跟养父的女儿,他的妹妹黛伯拉一起长大。
他丧失了这段记忆。
渐渐地,他身体里潜藏的野兽复苏了。
先是流浪猫狗,它们很好地缓解了那头野兽。
他在学校沉默寡言,被同学欺负。是妹妹黛伯拉帮他出头,打跑了欺负他的人。
其实根本不用的。
在被欺负时,他早就想好怎么把这几个人带到‘秘密基地’去了。
在他眼中,这几个人跟昨天晚上的流浪猫没什么区别。
也许会费些力气?
后来他的这一爱好被养父发现了。
他本以为养父会训斥他,甚至打他。
但没有。
养父开始教他用枪,带他去打猎,跟他一起在猎人小屋里给猎物剥皮,将猎物切割成一块一块的。
记得那段时间里戴博拉很嫉妒自己,也想跟着一起去打猎,却遭到养父严厉的训斥。
为此戴博拉闷闷不乐了许久。
后来他上中学了,他开始不满足于切割猎物,他的双眼开始整日游荡在同学们的身上。
也是从那时起,养父开始教导他一些‘规则’。
比如如何处理尸体,如何收拾现场,如何不被发现,如何确保自身安全,区分哪些是可以下手的‘猎物’……
长久以来,他一直遵循着养父的教导,好好照顾妹妹黛伯拉,小心地区分‘猎物’,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他将养父的话奉为圣经。
可现在,他发现养父在欺骗自己!
德克斯特感觉到一种怒火在胸膛里燃烧,他却无处发泄。
于是他选择驱车前往女友丽塔家。
丽塔说她的前夫保罗要出狱了,很可能回来找她。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身为丽塔的男友,他应该去保护她。
这么想着,德克斯特对着后视镜点了点头,踩下油门。
来到丽塔家,德克斯特迫不及待地下车,敲响房门。
出现的,确实一张青紫色的脸庞。
这让德克斯特愈发地愤怒了。
他感觉胸膛里的那股怒火快要烧透自己了!
“谁做的?”
德克斯特愤怒地质问着。
丽塔没有回答,只是哭着摇头。
德克斯特推开丽塔,挤入房间。
古旧但整洁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地上到处都是被摔坏的家具。
丽塔的女儿怯生生的躲在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来。
“是保罗回来了?”
德克斯特问道。
丽塔没有回答,只是在哭。
德克斯特抱住丽塔,感觉怒火要从眼睛、嘴巴、耳朵里喷涌而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