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出租马车前往北区的路上，罗曼都没有讲话，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就这么一路到了圣赛缪尔教堂的门口。

付过车费，罗曼有些沉重地走进了教堂。

今天没看到赫伯特，可能在地下吧。

罗曼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了昏暗的大祈祷厅，坐在一个角落，环顾了周围在虔诚祈祷的信徒，望着那普通繁星般点缀着的幕墙。

低头祈祷，激发了手中的黑夜徽章。

随着熟悉的入梦感来临，罗曼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身穿黑红主教袍的圣安东尼阁下。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罗曼在胸口点出了个绯红之月。

“主教阁下，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的看法。”

罗曼抢在圣安东尼开口之前，出声说道。

见圣安东尼阁下望向了自己，罗曼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起了克来特和扎米亚的遭遇。

“圣安东尼阁下，扎米亚是女神的信徒，这件事教会会怎么处理？”

这位面无杂须神情严肃的圣者，看着罗曼，开口说道：

“罗曼阁下，这件事当中并没有任何超凡因素，不归属值夜者处理，同时，事情发生在东区，和贝克兰德桥区，由于事涉多位神灵的信徒，就算有超凡因素，按照归属地也应该由机械之心处理。”

“尤其是，不涉及到非凡因素，教会一般无权干涉，这也是三大教会与鲁恩王室之间的默契。”

沉默片刻之后，罗曼声音低沉，开口道：“我明白了，主教阁下，感谢你的告知。”

圣安东尼没把这当回事，接着说道：“罗曼阁下，圣堂对于你之前提的要求有答复了。”

“给你准备了一件武器。”

“准确地说，是一面盾牌。”

“是一件较为强力的‘2’级封印物。”

“这件物品一定能让你满意。”

听到不能定制武器的罗曼有些失望，但是听到圣安东尼阁下说这是一件自己一定满意的物品，罗曼还是产生了足够的兴趣。

圣安东尼阁下如吟唱般的声音响起，介绍起了那件“2”级封印物。

“编号：166。”

“名称：守护之盾。”

“危险等级：2级，谨慎且有节制地使用。”

“保密等级：主教和职业者小队队长及以上。”

“描述：这面盾牌来自战神教会一位被‘守夜人’击杀的‘守护者’。”

“它的外观是一面刻着繁复花纹的银白色单手圆盾。”

“这面盾牌具有部分‘活着’的特性，它喜欢在清晨沐浴晨曦，超过三天没有晒太阳，它将拒绝被使用。”

“如果在夜间将它唤醒，第二天必须在清晨晒太阳，否则它将拖着使用者一起逐渐进入沉眠，再也无法唤醒，这能力可能来源于那位‘守夜人’。”

“持有或不灌注灵性使用时，它将处于‘睡眠’状态，仅能发挥出被动能力。”

“持有者将获得力量、速度、体质、防御力的全面提升，防御力将提升到能抵御蒸汽步枪近距离射击的程度，可以勘破部分幻觉。”

“唯一的问题是，身高低于180厘米，将无法持有这面盾牌，身高达到2米，才能完全获得它的持有效果。”

“灌注灵性，可以激发出‘晨曦之光’，对各种类型的敌人都能造成伤害，尤其善于应对灵体、恶灵类敌人和怪物。”

“单膝跪地，灌注灵性激发时，面前可以浮现出一道由晨曦般的光芒形成的牢不可破的墙壁。高序列以下几乎无法打破防御，各种类型的伤害都是，缺点是不能移动。”

“如果防御被打破，它将立刻陷入沉睡，并拖着使用者一起逐渐陷入无法醒来的沉眠。”

“封印方式：未使用时，无需特殊封印，它将自我处于睡眠状态，使用后，短时间内可用黑夜领域‘安眠’能力对它进行安抚，或者‘恐惧’能力与它进行沟通，但仍需尽快让它沐浴晨曦。”

……听着圣安东尼阁下的介绍，罗曼知道为什么他说自己一定会满意了。

且不说这面盾牌本身就极为强力，对自己来说，等到晋升序列5的时候，可以想办法将它还原成非凡特性，直接用来调配魔药。

还好在晋升武器大师之后，自己的身高超过了两米。

罗曼有些庆幸地想道。

“我很满意，感谢主教阁下。”罗曼望向圣安东尼主教。

这位大主教阁下也明白了罗曼的意思，“稍后我将从查尼斯门后将它取出，你前往3号忏悔室等待，会有人给你送过去。”

说着，这位圣安东尼阁下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是不会让一件封印物出现在大祈祷厅的。”

他说完这句话，罗曼勐然惊醒，梦境破碎了。

罗曼一边心中吐槽，一边来到了指定好的3号忏悔室。

过了一会，忏悔室的小门打开了，罗曼就见到身穿教士服的赫伯特，手中捧着一面银白色的单手盾。

“罗曼，主教阁下让我将这面盾牌送给你。”

“麻烦你了，赫伯特。”罗曼说着，接过了那面盾牌。

刚拿到手里，罗曼就感觉那面对牌仿佛梦中惊醒一般，小幅度震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安静。

罗曼嘴角微抽，将那面盾牌用绳子挂在了身后，与赫伯特交流了一会后，离开了圣赛缪尔教堂。

回想着刚刚跟赫伯特的交流，感受他跟之前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状态，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的同时，似乎也坚定了罗曼心中的某个想法。

从圣赛缪尔教堂出来后，罗曼就叫了个出租马车，朝东区前进。

一路上，罗曼同样是一言不发，分外沉默。

只是表情却逐渐变得坚定。

在车夫奇怪的眼神中，罗曼回到了东区，回到了自己租的那间房屋。

刚打开门，罗曼就见到了坐在地上孩子们。

在克来特的带领下，没有人坐到房间里那属于罗曼的床上，哪怕那只是一张由破旧木板拼接成的简陋的木床。

他们看到罗曼进来，都站起了身，目光中充满感激地看向罗曼。

罗曼进屋之后，屋子里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克来特主动出声：“罗曼先生，您回来了。”

“嗯，”罗曼拍了拍他的肩膀：“吃东西了吗？后续有没有警察找过你们？”

“吃过了，罗曼先生。”克来特仿佛是在表示自己坚决完成了罗曼派下的任务，回答得很大声，然后看向罗曼：“罗曼先生，后面就再没有人找过我们了。”

罗曼没什么意外，环顾着这一屋子的男孩女孩们，心中越来越沉重。

他看向克来特，看向被自己救出来的扎米亚，说道：“你们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克来特和扎米亚互相看了看，有看了看旁边的孩子们，有些低落地说道：

“没有，罗曼先生，我们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办。”

“我们不敢回到孤儿院，害怕可能会到来的来着黑帮的报复，也害怕再次被抓到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们都是孤儿。”

“你们都是这样的情况吗？”罗曼问着旁边的孩子们。

“是的，罗曼先生。”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说了起来。

“我以前在济贫院居住的，那里的环境更差，劳动也更为繁重，生病也没有人在意，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那里。”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情绪低沉地说道。

“我来自利蒙，几个月前父母破产自杀，我就成了孤儿，被人骗到了贝克兰德，落到了黑帮的手里。”克来特旁边一位看着有十四五岁，颇为健壮英俊的少年开口说道。

……

……

罗曼看着眼前这挤在狭小房间里的8男9女一共17个孩子，听着他们的遭遇，罗曼总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对于风暴教会拒绝出面解决这件事，罗曼一开始是有些意外的。

在罗曼看来，这涉及到严重的犯罪与渎职，受害者有这么多孩子们，还有数不清的潜在受害者，里面有很多风暴之主的信徒，教会没有理由会拒绝处理这件事才对。

那一瞬间罗曼心中是愤怒的。

然而在去圣赛缪尔教堂的路上，罗曼就有些想通了。

询问圣安东尼阁下只是做了最后的确认罢了。

是罗曼自己的想法出现了偏差。

不论是之前对于原着中的教会，还是罗曼自己亲身经历感受到的教会，形象都是正面的，是守护者。

这让罗曼把他们跟前世的官方联想到了一起，下意识地就觉得教会什么事都会去管。

事实上，这种想法才是可笑的。

真正的官方是鲁恩王室，是上下议会，是贵族，是军队，是警察局。

但是他们才不会去管一些孤儿的死活，尤其是，东区的孤儿。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当然了，教会也不是。

罗曼想起了原着里，大雾霾事件，死亡人数达到数万。

可是三大教会在鲁恩国王乔治三世的退让面前还是妥协了，接受了那个一看就像是在开玩笑的王子勾结魔女意图谋反的解释。

没人在意那死亡的数万东区人民，他们就只是存在于报告中的数字，他们的死亡是后面推进各项政策时党争的筹码，他们的死亡是田野里燃烧了秸秆的一把熊熊大火。

他们可以以很多身份去死亡，唯独不能像一个又一个真正的人。

三大教会后来也没有发声，为了稳定，为了信仰，他们妥协了。

罗曼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真的开始仰仗起教会了，仿佛什么事情交给他们都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解决，而不去想着自己去行动。

既然三大教会跟鲁恩王室有默契，既然贝克兰德警方一些人跟东区有勾结，既然这里是贝克兰德，有贝克兰德的规矩。

那罗曼就打算在这规矩里做些事情。

就在这东区，用东区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

不去在意教会的想法。

也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想要做的，都是一些孩子打打闹闹的小事吧，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目光都不会在这里停留。

这样也好。

罗曼有些嘲笑地想着。

他看向周围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以后的路基本都被堵死了。

随时有被黑帮抓走的风险，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无法接受教育，没有一技之长，

罗曼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外力帮助，这一群十多岁的孩子们要怎么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望着他们期待的目光，罗曼缓缓开口：

“小朋友们，警方大概是指望不上了，你们以后也许都要靠自己了。”

没等克来特说话，罗曼继续说道：

“我可以帮助你们消灭一个黑帮，消灭两个黑帮，可在东区，黑帮是消灭不干净的。”

“总会有那些人源源不断的出现。”

“受害的孩子，你们不会是第一批，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批。”

“你们要想改变命运，只能靠你们自己。”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让那些有罪的人受到惩罚，才能保护更多和你们一样无家可归的人。”

“我将在东区开办一所另类的学校，在这所学校里，除了文法和算术知识，还将教给你们一些防身之道，让你们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面对那些凶恶的黑帮成员不再无能为力，当然了，我也会请教会的牧师来讲解神灵的圣典。”

“我的目的，是让你们都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能够生存下去，就像罗塞尔大帝说过的，送给别人一条鱼不如教给他们捕鱼的办法。”

罗曼不知道罗塞尔说没说过，但他觉得应该是说过。

“当然了，学校里的学生也需要为我做一些事，来当作学费。”

“你们可以自行考虑一下。”

“不想参加的可以离开，我不会勉强。”

“现在，克来特，去找一家旅馆，开几间房间，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没有让孩子们很快作出决定，也不是什么圣母心爆棚的人，一定要帮助谁。

这些孩子毕竟是罗曼救出来的，罗曼教他们一些本事，他们帮助罗曼做一些事。

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