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罗曼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略有些暗的休息室内，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夜香草和深眠花的香气。

罗曼有些艰难地直起了身体，看到了自己的武器和盾牌都摆在旁边。

闭目思考，罗曼发现自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廷根，看到那位黑发绿童的英俊男士苏醒之后，就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精神，失去了意识。

我好像临昏迷之前还跟他说了什么来着……

罗曼坐起了身体，观察着周围，突然，房间的大门打开了，身穿黑中带红主教袍的安东尼.史蒂文森走了进来。

“主教阁下，这里是圣赛缪尔教堂？”

这位黑夜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没有着急回答罗曼的问题，而是盯着他看了几秒后，缓慢回答道：“是的，根据圣堂的指示，将你送来了圣赛缪尔教堂治疗。”

说着，他伸手递过来一枚黑夜徽章，正是罗曼之前扔给邓恩.史密斯的那枚。

“邓恩.史密斯？”罗曼看到这枚徽章，心中一惊，不禁问道。

“他濒临崩溃的身体经过治疗，已经在恢复了，但是他精神上的创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多亏女神庇佑，他没有当场失控变成怪物，当时现场赶来支援的值夜者执事紧急帮他稳定了状态后，他已经被送往了圣堂。”

呼……没死就好，“那他现在还在昏迷着？”

“准确地说，他仍旧陷在梦境之中，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这完全依靠他自己的意志，外力几乎没办法帮助他。”

罗曼闻言，陷入了沉默。

至于圣安东尼阁下所说的“多亏女神的庇佑”，罗曼没有意外，相信他已经看出了这枚黑夜圣徽被女神“赐福”过了。

否则也不能强力驱使圣赛琳娜的骨灰后还能帮助邓恩.史密斯制造出保护性的梦境，等到了圣堂的支援。

不过自己作为“神卷者”，拥有女神的赐福也不是奇怪的事。

圣安东尼阁下看着罗曼：

“因斯.赞格威尔后来又失去了踪迹，占卜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你之后要小心提防。”

“我明白，感谢主教阁下。”

“圣座传来指示，没有对你进行特殊的安排，你之后可以做你自己的事。”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说完，圣安东尼阁下就走出了房间。

罗曼正想休息，就看到了赫伯特和扎米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通灵者黑袍，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的绿眸女士。

“罗曼！你终于醒过来了。”赫伯特看着有些憔悴的罗曼，开口说道：

“戴莉女士想要见你。”

“感谢你在廷根所做的一切，罗曼阁下。”戴莉.西蒙尼罕见的没有调笑，而是神情严肃地对罗曼说道，同时在胸口比了个绯红之月。

“都是女神的庇佑，可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戴莉.西蒙尼那绿眸中仿佛有些朦胧，“如果没有你，廷根的朋友们应该都难以幸免于难，请允许我代替他们向你表达感谢，就是可惜了克来恩，他是一个善良的小伙，是一位不错的同事。”

罗曼没有拒绝戴莉女士表示的感谢，只是听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罗曼有些心情复杂。

赫伯特见场面有些冷，开口说道：

“罗曼，我和扎米亚也是来跟你道别的。”

“明天出发前往廷根，戴莉女士参加那位值夜者的葬礼之后，我们就要一起前往圣堂了。”

罗曼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意外。

邓恩.史密斯被送到了圣堂养伤，戴莉女士借着护送赫伯特和扎米亚的名义，一同前往圣堂，主教阁下也是会同意的。

否则，一位值夜者无缘无故离开，哪怕提出申请，恐怕也不会被批准。

“那位值夜者的葬礼我就不去了，我最终也没‘救下’他。”罗曼说道“救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戴莉女士倒是没听出什么，以为是罗曼对于没能救下克来恩心怀愧疚不愿去面对，点了点头，“你也不必过于自责，那你们聊，我要去做些准备。”

说完，点头示意，便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戴莉女士，之前廷根的一场战斗里，有十二位无辜者失去了生命，还有不少人身患疾病，暂时失去了劳动的能力，我相信教会内部会妥善处理他们，但是并不妨碍我自己想要表达一些心意。”

罗曼说着，有些肉痛但是坚定地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支票，递给了戴莉女士。

“我本来想要自己前往廷根进行补偿的，没想到遭遇了这样的事，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前往廷根了，请帮我转交给他们。”

罗曼总要为自己突然出现在廷根找一个明面上合理的理由。

自己本来是前往廷根补偿那些因为自己而死亡、患病的无辜者，前往值夜者那里想要获得他们的信息，没想到正好遇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遭遇袭击。

不管有没有人问，不管别人信不信，合理的原因总归要有的。

戴莉女士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过那张支票“贝克兰德银行，5000镑。”

她眼睛勐地瞪大，看向了罗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好的，我会帮你转达的，罗曼阁下。”深深地点了点头，戴莉.西蒙尼走出了这间休息室。

罗曼看着旁边的赫伯特和扎米亚，又想到了现在虽然昏迷但是保住了性命的邓恩.史密斯，那种遗憾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罗曼看向赫伯特：“廷根那边后续的事情怎么样了？”

“圣堂决定委派新的值夜者小队队长并保管新的圣物来维持教会的力量。”

“我听大主教阁下说这件事还引起了不小的分歧。”

“廷根除了一位值夜者，还有一位内部看守者也牺牲了。”

……

……

罗曼与赫伯特闲聊了一会，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两人与罗曼郑重告别后，就离开了这间休息室，让罗曼好好休息。

看着这熟悉的环境，罗曼感受到了强烈的既视感。

上一次，就在几天之前，自己在风暴教会圣风大教堂的休息室，从昏迷中醒来。

这次又是在圣赛缪尔教堂……

感受到精神深处传来的浓浓疲惫感，闻着空气中那让人安宁的夜香草和深眠花的香气，罗曼陷入了沉睡。

一天之后，深夜，廷根。

拉斐尔墓园。

绯红的月光照在这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安静与冷清。

突然，封住墓坑的石板被翻动，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石板被推开，棺材盖被推开，克来恩坐了起来，略显茫然地望向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