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科主任办公室的路上。
马柯心里都不由得感慨:“张欣宽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啊,脑子是真灵光。”
“辨别术式,分析利弊,速度是真快啊。”
“我都还没想到的关键处,他却一眼就看到了,表达也能一针见血。“
“徐副院长,到底是花了什么巨大的代价,才把这么一个人才,从省医院挖回来?”
马柯知道,副院长徐薇,只是下来“基层锻炼”的,为期是一年,到期就要回到省里的大医院。
他心里闪过一个猜测……
难道是徐副院长下来后,觉得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这才临时把张欣宽这个人才抽调过来帮她?可不应该抽调一个行政方面的人才么,怎么会抽调一个业务专业方面的人才?
正胡思乱想着,科主任的办公室到了。
“小马?”任海庆抬了一下头,又埋首下去,边干活,边道:“什么事?”
马柯:“治疗方案做好了,主任你看看。”
任海庆稍稍一愣,看了眼手表,“这么快?”他招招手:“拿过来。”
接过手,任海庆仔细的看下去。
刚开始,他面无表情,但等他看到后面的妙处时,眼睛一亮!
“可以啊!利用病人瘢痕组织的特性,来制定治疗方案,你够可以啊”
他在这“结肠代食管手术”上,本来就造诣不浅,一眼就能看出,这份治疗方案,不仅优秀,而且全面。
甚至冥冥之中,还有着他任海庆的某种韵味。
很是合他的胃口。
任海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进步了!”
马柯也咧嘴一笑,这说明,科主任认可了方案,这台手术,能归他的团队了。
“主任,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马柯直接道:“这个方案,首先是张欣宽提出来的,然后是全团队成员共同完善的。”
马柯这个人,特别正直。在可以“攀关系”时,别人都去大佬面前露脸,他却只一心钻研病人病案。在此时此刻可以“抢属下功劳”时,他也直接就说,这是张欣宽首先提出来的,并不贪功。
任海庆再次听到“张欣宽”这个名字,又多了几分惊讶。
“这个张欣宽,竟然这么优秀?“
“看来,我还真得去亲眼看看了。这样,等明天,我1号手术室那边的手术一结束,我就去3号手术室去看看。”
他过去,一是得给这台手术兜底,尽量盯着别出错。二是也趁机,亲眼看看张欣宽的表现。
……
第二天一大早。
张欣宽刚上班,就看到马柯老师,还在认真的一遍遍复盘着方案,预演着手术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情况,做着应对预案。
看得出来,马柯这次也有点紧张。
这种重大手术,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马老师,紧张吗?”张欣宽过来笑呵呵道。
马柯也笑道:“有点,不过这做手术就和考试一样,轻度的紧张,反而能让人更专注,更兴奋。”
话是这么说,可这实际上,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因为做手术不是考试,不仅不能兴奋,反而还得沉着冷静,得充分理性,不能有丝毫惊慌。
张欣宽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张A4纸。
“马老师,你把这上面的要点吃透,我保证你上了手术台不紧张。”
马柯狐疑的将这张A4纸接过来,上面则是张欣宽手写的字迹。
“要点1:游离结肠时,为防止损伤血管弓,要在切断结肠前观察肠管边缘小动脉和肠管颜色,确定血运情况。”
“要点2:移植肠段,一般会缩短10%,所以要留有足够的长度和食管吻合。”
“要点3……”
一条条看下来,足足有十几条要点。
马柯看到第一条时,心里就大吃一惊!
这些要点,细细看来,全都符合医学医理,正是手术中需要注意的各项关键点。
这些经验要点,往往都是那些积年累月积攒了深厚经验的老主刀们,岁月中形成的珍贵经验,也是他们赖以吃饭的“真家伙”,“真饭碗”。
张欣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这些,哪来的?”
马柯在问出的同时,下意识的,就把这张纸收在怀里,视若珍宝,就仿佛生怕又人会从他这夺走似地。
他一双眼睛,也一直死死盯着上面的每一句话,就像这是一张宝藏秘籍一般,他贪婪的想要快速全部记下它们。
张欣宽笑着随口道:“有些是以前在省医院时,经常观摩名医们做手术,也听他们讲课,就都记下来了。有些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
马柯信以为真,赞叹道:“不管是别人教的还是自己总结的,能条理清晰的,按照手术流程和医学医理的顺序,将这些整理出来,也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你还别说,有了你这些关键要点,我对这台手术的信心更大了,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紧张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这些要点,有操作技巧的,有意外应对的,有注意事项的,等于是把手术中的各种“后路”,都给他马柯铺好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马柯的紧张感,自然就淡了许多。
他心底里,对张欣宽多了几分感激。
……
到了预定的手术时间。
梁宁宁去病房,推了小病人来手术室。
年轻父母两人,一路揪着心,目送着六岁的孩子,进了手术室,然后一层薄薄的玻璃门,将他们和孩子隔开。
年轻父亲紧握着年轻母亲的双手,只感觉一丝冰凉,从手指肚透过来。他不由得捏紧了那双手。
可他也是在强装镇定罢了,他自己的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呀,忘了!”
年轻父亲突然惊呼出声,手往裤兜里一捏,拿出一个红通通的红包来,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钱。
年轻母亲:“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刚才那个女医生来时,就该悄悄塞给她才对。”
年轻父亲:“我这不是想着,把红包塞给主刀医师吗,想着过来手术室这边,见到他就递给他,结果这,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