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顺着案几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程处默正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一脚揣倒一个精壮汉子,又抡起手中的酒壶狠狠的砸在郑善诚身上。
在最后一个精壮汉子被放倒后,房间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薛万彻揉揉拳头,笑着说道:
“许久没这么舒坦了!”
房遗爱又踢了郑善诚一脚,才恨恨不平的说道:
“这些狗东西偏来扫兴!”
程处默说道:
“有啥扫兴的,让兄弟们活动一番拳脚也好,这狗东西还以为这里是荥阳呢,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说完蹲在郑善诚身边,笑着对地上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郑善诚说道:
“看清楚了,某叫程处默!告状的时候别记错了!对了他是尉迟宝琳,这是牛见虎,这是秦怀玉……”
介绍完还伸手拍拍郑善诚的脸。
除了薛万彻和王宁,程处默等人基本上人人带伤,房遗爱刚刚首当其冲,挨了不少拳脚,左边的脸这时高高肿起,不过神情很是兴奋,揉着脸笑着说道:
“今日被这些狗东西扰了兴致,改日请兄弟们去花千坊!”
王宁苦笑不得的说道:
“还是赶紧回去让大夫看看吧!”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扔给角落里被春荷扶起来的润娘,笑着说道:
“二郎喜欢春荷小娘子,这钱给小娘子赎身,还有今日损坏的赔偿,不够的话你让人去程府找我!”
润娘拿着金子,苦笑着说道:
“够了!够了!奴婢这就去给公子拿春荷的卖身契,春荷,快去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润娘蹒跚着走回来,把卖身契交到王宁手里,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群芳楼,春荷提着個小包袱跟在后面。
王宁把卖身契递给房遗爱,笑着说道:
“二郎,给你!”
房遗爱看着卖身契,龇着牙叹道:
“王兄,你是想让我被我娘打死?”
王宁拿着卖身契,尴尬的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这……”
房遗爱倒是洒脱,笑着说道:
“哈哈,某可不敢带回去!王兄,女人而已,你既然买下来了,就自己带回去放自己家里吧!”
其他人又是一阵大笑,一群喝的醉醺醺的顶级纨绔走在长安大街上,一路喧闹无比,巡街的武侯正想出去看看谁那么大胆子,出去一看这架势,特别是程处默、尉迟宝琳这些熟面孔,立马躲得远远的。
出了平康坊,众人摆手分别,房府、尉迟府、程府这些顶尖的国公府基本都是在务本、兴道、开化坊这几坊,都在朱雀门边上,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另一边,几个跟着郑善诚来的青年被各自的下人扶着回了家,郑善诚也被几个手下找了一块门板抬着回到郑家位于长安的府邸,郑家上下见郑善诚这幅模样,顿时一番鸡飞狗跳。
他母亲更是两眼一黑昏了过去,郑岚倒是还能面前沉住气,一边让人把妻子扶进去休息,一边让人去叫家里的大夫过来。
大夫过来后,看了看郑善诚的脸,仔细查看了一番,轻声对郑岚说道:
“老爷,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养几日也就好了!”
郑岚皱了皱眉头,低声问床上躺着的郑善诚:
“大郎,还有哪里不舒服?”
郑善诚艰难的伸手指了指胯下,大夫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解开郑善诚的衣袍,扒下裤子后,只见郑善诚的胯下已经肿成一紫黑的一大坨。
大夫的脸色一变,拿出放血的银针刺破了一个小口,顿时里面红的白的就流了出来,伸出碰了一下,郑善诚却没有任何反应,大夫又在根部按了一下,郑善诚顿时“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郑岚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目光死死的盯着儿子的伤处,语气森然的问道:
“如何?”
大夫战战兢兢的说道:
“大郎怕是…怕是再难一展雄风…”
郑岚眼前一黑,在他身后的管家连忙伸手扶住了他,郑善诚更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郑岚挣开管家的手,问道:
“真治不了?”
大夫期期艾艾的说道:
“老爷,这里面已经被打碎了,必须尽快切掉,万一染上疫病,郎君性命堪忧…”
“把这个孽子弄醒!”
郑岚吼道。
大夫又是捏人中,又是扎银针,终于让郑善诚醒了过来,不过醒过来的郑善诚犹如傻子一般,瞪着双眼呆呆的看着屋顶。
郑岚看着儿子的模样,只感觉心一阵阵的痛,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轻声问道:
“大郎,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大郎?”
郑善诚看着郑岚,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哭着说道:
“父亲,孩儿不过是骂了王宁一句田舍奴,房遗爱便一巴掌打在孩儿脸上,程处默、尉迟宝琳更是对孩儿拳打脚踢,还有柴令武,薛志远,孩儿根本不知道是他们啊,他们欺人太甚!”
“……”
郑岚看着痛哭流涕的儿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连帮儿子报仇的话都讲不出来,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对大夫说了一句“好生给他治伤”,便转身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神情木然的回到卧房,妻子醒来来,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喝参茶,见丈夫进来,关心的问道:
“老爷,大郎怎么样?”
郑岚摆摆手,说道:
“没事,先休息吧,某明日还要进宫一趟!”
郑岚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就从床上爬起来,粗粗洗了把脸,衣裳也没换,坐着马车赶到皇宫门口求见李世民。
郑家枝繁叶茂,郑岚祖父这一支作为大房反而人丁单薄,父亲一辈尚有嫡亲兄弟两人,到郑岚这一辈便只有郑岚一人,妻子生下大郎后再无所出,纳了十来房小妾,女儿倒是生了一堆,儿子一个没生。
家里只有一根独苗,难免宠溺过甚,没想到发生今日祸事,自家这一脉算是绝后了,但为了郑家,他不得不忍着心痛去求见李世民,请李世民解除婚约。
以皇家的规矩,瞒是瞒不过去的,一旦成亲之前让李世民发现大郎不能人事,郑家将会被心狠手辣的李世民屠得一干二净。
一晚上的时间,郑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明明白白,但当初升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郑岚心中的恨意却如被阳光染红的云海一般延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