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顺利。

李茂跟程宇铭电话里约好了，周六上午十点钟谈一谈。

程宇铭以为李茂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来真格的，倒也有几分期待。

李茂骑着嘉陵摩托，开到港口镇的一处公交站台旁，将车停在一个修摩托车的地方。

修摩托车的是父子俩，有不少人将车停放在他这边，然后搭乘公交车去春州市里，回来的时候，给他一块钱的看车费就行。

等他到的时候，褚平已经在等着了。

褚平想去买部手机，于是周五晚上联系了一下李茂，李茂反正也要去春州市里，干脆约了他一同前往。

上了公交车，褚平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

李茂觉得有些奇怪，这孙子有时候是个话痨，这会儿铁定不正常，于是推了推他的肩膀：“大清早的哭丧着脸，想一天都没好心情吗？”

褚平生了会儿闷气才说道：“康师姐说我连个手机都没有，所以我就问家里要了钱，今天去买个手机。”

“你爸妈一开始不肯，后来架不住你闹，只好给了钱？”李茂问道。

他猜到褚平的闷闷不乐，绝非是因为康雪琪说他没有手机，而是他父母没有爽快地同意他买手机。

“是的，”褚平不快地说道，“我们新来的几个人当中，就我一个人没有手机，这让谁看得起？”

“你小子是刚进入社会，好的没学到，学会了攀比！”李茂批评着他。

褚平不屑地哼了一声：“你那里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你都有两个手机了。”

“不，”李茂摇摇头，“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手机了。”

“你不是买了两个吗？还有一个呢？”褚平奇怪道。

李茂笑了起来：“还有一个，当然是送给我女朋友了啊，你说得还真对，我不但有手机，还有女朋友，当然没办法体会到你的感受了！”

褚平憋了半天，才骂道：“你狗日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好卑鄙啊。”

“你真想追康雪琪？”李茂认真起来。

褚平想都不想，直接点头，却一脸纠结地看着李茂：“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你没有办法，哥有啊。”李茂拍拍胸脯。

“什么办法？”褚平立马来了精神，就像在沙漠中行进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绿洲一样。

“看你今天的表现，我再决定告不告诉你。”李茂笑着说道。

褚平立即表态：“中午我请你吃肯德基！”

……

到了春州之后，李茂让褚平先去几个手机店转转，看看行情，再决定买哪一部手机，自己则去了春风电器。

刚进门，一个熟悉的导购就迎了上来：“您好先生，打算看点什么呢？”

李茂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导购似乎有些面熟，却又记不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便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旁边一个导购笑了起来：“小伙子，你这搭讪的套路太老了。”

那年轻女导购却依旧是保持着微笑：“我来这里不到三天，之前曾经做过房产销售。”

是了！

李茂想起来了，当时他去问周采薇借随身听的时候，去过暮春路那边的商场，还从这个叫做唐晓慧的销售手上拿到了一份礼物，转手就送给了周采薇。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叫唐晓慧！”李茂笃定地说道。

唐晓慧一愣，这才确信李茂刚才的话并非搭讪，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没事，我记得就好，”李茂笑笑，“我今天约了程总十点钟谈个事，烦请通报一下。”

唐晓慧这才微笑着转身去打了个电话，然后折返回来：“程总请您上去。”

李茂顺着电梯上到四楼，程宇铭早就站在门口等着。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走进办公室。

程宇铭亲自给李茂泡了杯茶：“没想到你还真在里余镇上搞了个门店，具体是怎么想的呢？”

上一次来的时候，李茂是跟着程宇锋过来买点东西，这一次，是来谈合作项目的，待遇自然要高一点。

“严格来说，不是我，是我爸爸。”李茂谦虚了一句，有老爹李继军在前面挡着，而事情由他自己来谈，将来如果有什么不便，也好有个缓冲。

程宇铭并不在意这个店是李继军的，还是李茂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协议：“你昨天跟我联系了之后，我忙了一个晚上，草拟了这个协议，你可以先看看。”

李茂接过协议，仔细地看了起来，协议搞得很复杂，但关键点就那么几条。

第一，李茂不是新港区的代理，所以只能按一般批发商拿货。这就意味着，拿货的价格，要稍高于其他分代。

第二，各个品牌的返点也不相同，程宇铭列举了好几个品牌的细则，林林总总一大堆。

第三，先付款再送货。

李茂看完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喝茶。

程宇铭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吗？”

李茂点点头：“我在里余镇搞这个门店，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就是自己垫钱帮程总探一条拓宽销售渠道的新路子，所以代理不代理，批发商不批发商的，也就没有必要纠结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用代理的价格拿货？”

程宇铭眉头一皱，代理的价格跟批发商的价格相差了5、6个点，但李茂这样的说辞，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等于程总不用另外掏钱铺店面，就多了个销售点。”李茂笑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程宇铭很快就想明白过来，哈哈笑道：“小李总这是诓我呢，港口镇也有门店从我这进货，拿的是批发商的价格，你跟他有什么区别吗？”

李茂知道，像程宇铭这样浸淫商场多年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糊弄，于是解释道：“之前我就说过程总销售思路有些狭隘，看来还真是这样，据我所知，程总这边的利润，一方面来自于进价与销售的差价，另一方面来自各个品牌商给予的返点，你销售额越多，返点也就越多。”

“这不是什么秘密。”程宇铭轻轻一笑。

“我的意思是，干脆我们签个简单的协议，”李茂直了直身子，“你放一批货在我那，我提供场所和人工，你只需要提供货源，我按照市场零售价出售，不会比其他批发商更高，这样你也可以跟他们交代；我也不管是什么品牌，到时候只要给我销售额一定比例的分成，作为我的场所使用费。”

程宇铭一开始还笑着听，后来脸上笑容逐渐消散：还可以这么搞？

只是，这么一来，双方似乎就是平等的合作伙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