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能出什么事？

他一个情场浪子，遇到一个丧偶的中年妇女，两个人干柴烈火的，碰撞出了火花，还能出什么事？

“他强行来的？”李茂只想到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老钱火候没有烧到，就想伸筷子吃肉，结果被烫到了。

不过按道理来说，以老钱这样久经欢场的老狐狸来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毕竟他也不是一个急吼吼的年轻毛头小子，看到女人就容易把持不住。

“没有，马明花老公的弟弟，堵住了他们两个人，把老钱还打了一顿，老钱被打的时候，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黄志俊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马明花的小叔子？”

“对，就是她小叔子，叫彭军。”

正说话间，一群人闹哄哄地从那边簇拥过来，混杂中还听到有人在喊：“送这对狗男女去派出所。”

“对对，去派出所。”

“妈的，让他坐牢！”

……

等到人群到了跟前的时候，透过街区的灯光，李茂看到了老钱狼狈不堪的样子，裤子是穿上了，但衣着凌乱，身上还沾着一些泥水，脸上还有一块青斑，应该是被打的。

换了是别人，李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晚上看个热闹。

但老钱毕竟是自己的同事，又都是初一1班的任课老师，他还是班主任，于公于私还是要拉他一把，要不然，班上的这些学生，学业就要受到影响了。

“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李茂横在一群人面前，伸手拦住一群人，笑着问道。

一群人当中，紧跟着马寡妇小叔子彭军后面的铁杆也就两三个人，其他都是看热闹的，哪边势头强劲了，他们往往就会站到哪一边，这会儿的情况很明显，钱留山被人当场捉住，心虚理亏，不敢反抗，这群人就站到彭军一边，义愤填膺地要扭送钱留山去派出所。

“关你屁事！”彭军不认识李茂，看他不过是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当即也不当回事。

“小李，帮帮我。”钱留山却是看到了希望，在学校里，不管是那些年轻人，还是一些老油条，都觉得李茂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可以摆平很多事情。

现在钱留山落到这个地步，看到了李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来的木棍，无路如何也要死命抓住，更何况这根木棍还这么粗，足以能够让他浮在水面，不至于沉没下去。

“你特么说话客气点，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等李茂开口，黄志俊卷起袖子就横在李茂跟前。

彭军有些摸不清情况，但黄志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他有些发憷：“这是我的家事，跟你们应该没有关系。”

李茂不慌不忙地叼了一根烟，点上之后慢悠悠地抽了两口：“你们是什么人，平白无故打人，还敢扭送人去派出所，不怕派出所的人拷了你们？”

说到蛮不讲理，彭军还有些怕惧黄志俊，但说到道理，他就胆气壮了起来，指了指钱留山，恶狠狠地说道：“这狗日的，竟然跟我哥，跟我们家那个不要脸的马明花在野田里鬼混，我们拿了他，叫什么平白无故？”

“就是就是。”一旁不乏起哄的人。

钱留山看着李茂，都快哭出来了，哪里有往日的潇洒不羁，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乞求。里余镇不大，他好歹也是镇上中学的老师，真要是被人拉到派出所，那这面子可就丢到家了。

“马明花呢？”李茂倒想见见这个女人，但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彭军骂道：“这臭娘们倒狡猾，趁我们不注意，倒跑了。”

李茂猜想大概正是彭军几个人狠揍钱留山的时候，马明花才有了跑路的机会，不过这样一来，起码可以证明马明花并不是跟彭军一起，给钱留山玩仙人跳的，而就是单纯地跟老钱来个寂寞下的激情碰撞。

“马明花现在单身一个人，就算是找个男人，也不犯法，跟你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李茂心里有了数，当即哼笑一声。

彭军当然不服：“我哥虽然没有了，但我们彭家还在，她是我们彭家的人，干出了这样的勾当，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看，跟你特么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才对。”

“狗日的嘴巴放干净点。”黄志俊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李茂倒笑笑拦住他：“志俊，我们都是文明人，讲法律，不要随便动粗。”

彭军以及他的两个跟班看到黄志俊，都有些畏惧，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也不肯就此松口罢休。

“那不管怎么说，到了派出所，听警察的。”彭军争辩道。

李茂冲他一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讲讲法律。”

彭军有些犹豫，但看着黄志俊没有动手的架势，也就走了过去。

李茂拍拍他的肩膀：“我刚才说的，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咨询懂点法律的人，你嫂子马明花现在丧偶守寡，她在法律意义上就已经是单身了，她找任何人都不违法法律。”

“法律就这样照顾不要脸的人？”彭军急了。

李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人少的地方拉去。

两个跟班以为李茂要动粗，就想着上前来阻拦，但一看到黄志俊捏着拳头挡住去路，估摸着自己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不敢了。

彭军一开始也很紧张，不想李茂压低声音跟他说：“兄弟，我跟你说的都是事实，不相信的话你回去找个人问问，你平白无故地打人，对方要是追究起来，你吃不了兜着走，医药费、误工费都是少不了，估计还要拘留十天。”

“怎么可能是这样！”彭军不懂这些，只觉得荒唐至极。

“反正你们也认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回去咨询了懂法的人之后，如果我说得不对，你们回头还可以再来找他算账，到时候我什么话都不说。”李茂劝解道，“但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派出所，那么我就请春州最好的律师，告你们殴人致伤，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

彭军是认识钱留山的，也知道他是里余初中的老师，一想李茂这话也有道理，反正这狗日的也跑不掉，马上找个人去问问，是不是如李茂说的这样。

“行，我给你一面子。”彭军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说道，“可要不是那么回事，我饶不了他。”

说完，彭军走回去冲着自己两个跟班说道：“走，咱们先回去！”

两个跟班虽然有些疑惑，但这样的场合下，他们也不好细问，扭头瞪了钱留山一眼，然后跟着彭军离开。

看热闹的人见双方竟然都罢手了，还有些遗憾，但其中不少人都认识钱留山，等于看了一场现实版的大戏，笑嘻嘻地议论着散开。

老钱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看着李茂低下头叹了口气：“小李，今天要感谢你呀。”

“感谢个屁啊，早就跟你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偏不听，好好回家过日子不行吗？”李茂摇摇头，给他递过去一根烟。

钱留山抽了两口，突然问道：“你刚才说，马明花找男人不犯法，那他们打我，我是不是可以告他们？”

“告你个大头鬼啊！”李茂忍不住骂了起来，“马明花找男人的确不违法，但是你乱找女人就对了？”

说到这话的时候，李茂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钱留山听了之后，沉默了会儿：“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算我倒霉！”

三个人抽完烟，李茂拍拍钱留山的肩膀：“赶紧回去吧，这件事情在镇上是瞒不住的，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安抚徐老师吧。”

“没事，她好糊弄。”钱留山脸皮够厚，一根烟的功夫心态就恢复了七八成。

李茂抬手看看手表，估计一出戏已经差不多了，到了陪同柳云卉母女回去的时候，便跟黄志俊往文化站那边走去。

黄志俊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李茂停下脚步问道：“有什么话快说，这样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

黄志俊笑了笑：“找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女人肯定是不对的吧。”

李茂斜了他一眼：“一个人的能力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却还要去试图满足欲望的时候，就是不对的。”

黄志俊又一次愣住了，这似乎又是一个绕口令，只不过，这次是绕口令虽然没有上一次那么绕人，却更加难以理解。

李茂赶到文化站的时候，晚上的戏已经全部结束。

空地上一些塑料凳子是门店里拿出来用的，孙海兰招呼着人往里搬。

柳云卉跟她妈妈魏兰珍也去帮忙，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搬进去之后，她俩这才走了出来。

“晚上就睡学校宿舍吧，明天早上我送您回去。”李茂很礼貌地招呼着魏兰珍。

这也是事先说好的，魏兰珍点点头，今天过足了戏瘾，还能到女儿工作的地方去看看，她已经非常高兴了。

等到母女俩到了学校宿舍之后，魏兰珍忍不住问道：“小卉，你跟小李，是在处对象吧？”

柳云卉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处，”魏兰珍坐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女儿，“我觉得这小伙子人很踏实，靠得住！”

隔壁的李茂正准备洗洗睡，突然打了个喷嚏：靠，谁在编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