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生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跟他爸说了,也算是苦口婆心,他爸依然不能理解,他也没有办法。
慢慢消化吧。
陈重生准备去吕衣甘蓝家看一看,看她人回来没有,他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出门没有走多远,陈重生就被第一拨人给半路堵了回来。
这第一波人是他瓦池中学的同学,还有同学的同学。大家四五年不见,陈重生对他们的面相还识得,但名字却叫不上来。这倒不是他贵人多忘事,而是彼此来往少,渐渐的疏远了。
“我,我,黄志强,黄结巴,坐在你后面的。”
自称黄自强的,说话有点结巴,陈重生在记忆中搜索,想起来了。
陈重生握住了他的手,“五年了,还那样。”
黄自强说:“还哪样?”
旁边有人打趣道:“还哪样,结巴呗。”
黄自强推了一把开玩笑的人,“他,周滨,一班的,我们二班的都叫他周扒皮。重生,你应该记得。”
陈重生又握住周滨的手,“记得,太记得了。”
陈重生望了一下他们这一拨人中还有一个女同学,似曾相识,这女同学见陈重生注意到了她,一点也不害羞,从后面挤到了前面。
黄自强扯了一下女同学的衣袖,“重生,一班的班班花,刘凤英,还记得吗?”
刘凤英快人快语,“陈重生哪会记得我,他只记得菜花。”
黄自强不解,询问道:“菜花,是谁?陈重生,你隐藏得很深哦。”
陈重生勉强笑了笑,“没有的事。”
刘凤英就揭陈重生老底,“陈重生,你敢做不敢当。”
陈重生有点紧张,“刘凤英,你说谁?”
“我说的菜花,还有哪个,不就是吕衣甘蓝嘛。”
陈重生脸霎那间就白了,幸好天已煞黑。
黄自强就来了兴趣,“陈重生,你跟吕衣甘蓝有一腿,我们读书时怎么没发现?”
陈重生就踹了一脚黄自强,“走,走,家里去坐。”
他们一拨人到了陈重生屋里,陈重生爸点了两盏煤油灯,几个小妹赶紧溜进房里。
黄自强从跟着的一个人手里接过两篮子鸭蛋,递给陈中福,“大伯,来看您,一点小意思。”
陈重生走过去,说:“黄自强,你这么做,就不太好了吧。”
周滨也走过来,劝道:“重生,你只管收下。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可是南乔村的养鸭专业户,他这点蛋,根本不算什么。”
陈重生问:“你家里的地呢?”
黄自强说:“我家里的地,包给别人了。”
“你养了多少只鸭?”
“一万多只吧。”
“这么多。”
陈重生在心里简单算了一下,公母各一半的话,那一天就可产五千只鸭蛋,收入相当可观。这,陈重生赶明日要好好去学习一下。
陈重生对他爸说:“爸,您收下吧,我们是同学,不碍事的。”
这第一拨人走了之后,陈重生还很欣慰,他们只字未提他当乡长的事,可以想得到,他们并不是来有求于他这个乡长的,或许知道他当了瓦池乡的乡长,就是来沾治他的光,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而已。
第一拨人一走,第二拨人就来了,那是他爸的亲戚,大伯、二伯,叔,婶,姨都有。以前,陈重生家与他们多少有些来往,过年过节,照例是要相互串门的。现在他们赶在这个节点来,无外乎是就是想攀攀亲,傍一下他这个乡长,从而提升自己在村民中的地位和身份。
他们和他爸聊得开心,但聊得最多的还是他们曾经对陈重生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如何看好他的将来。
陈重生大伯就说了,他小时候,他大伯就经常抱着他,在田间地头跑。他大伯还说,他上小学时,一次下暴雨,是他大伯去送的雨衣
其他亲戚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诉说他们曾经对陈重生的好。
陈重生坐在旁边,很认真地听,听完了就笑了。他爸就提醒他,“这都是我们的亲戚,你可要记得他们的好。”
陈重生不停点头,“爸,我知道。”
陈重生大伯就夸赞他,“重生,是有文化的人,他心里有数的。”
第二拨人一走,陈重生心里沉重起来。
虽说,他们都是他的至亲,倘若他之后的工作,没有照顾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会不会背上骂名,而且亲人反目成仇,自古有之,那将是对他最为沉重的打击。
第三拨人,来得最晚,从时间上推断,他们的行为和要说的话,可能是最见不得人的,不然,他们干嘛不早来呢,非要在深更半夜。
陈重生本来心里就不太痛快,再加上他又多了一份谨慎,所以陈重生见到他们时,表情冷漠,言语也不多。
第三拨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金安村的头头脑脑们。他们之前来过一次,没有见到陈重生本人,算是投石问路,现在听说陈重生回家了,无论如何都要来亲自拜访,聆听乡长的谆谆教诲,哪怕是耳提面命。
村长一进屋,就把一条烟递给陈重生爸,陈重生给他爸使了个眼色,他爸左推右挡,就是不接。
陈重生走过去,“村长,你干什么?你这种明目张胆拉拢腐蚀干部,不好吧。”
村长点头哈腰,皮笑肉不笑,“乡长,您说笑了,我孝敬我哥,跟你乡长没有什么关系吧。”
陈重生严厉地说:“村长,收起来。”
村长开局不顺,尬在那里。
陈重生说:“村长,要没有什么事,你们请回吧。”
第三拨人就这样无功而返了。
陈中福给儿子说了最后一句话:“重生,你既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一定要行得正。”
陈重生觉得他爸开始有点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