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玲上小面包时,车上只有陈重生一人,她便挨着陈重生坐了下来。
其他同学上车时,见到他俩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大家早已清楚,陈重生和苏玲玲都是化学系的,而且还在一个班里,他们走得近也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陈重生一点也不自然,还很不自在。
本来陈重生是靠过道坐着的,苏玲玲往他边上一站,面无表情。陈重生心想,他的前后左右都是空位,苏玲玲不去,偏要和他挤在一起。
存心的吧。
陈重生只得把头侧向车外。
苏玲玲就是存心的。自打陈重生把苏玲玲给他妹妹的二百块钱交到苏玲玲手上,苏玲玲就知道陈重生这是在跟她撇清关系,他们俩自此划上了句号。
苏玲玲还是不甘心,总想找个机会找个茬。
苏玲玲把她装满衣服的圆滚滚的黑皮包,往陈重生两腿上一扔,陈重生再无动于衷也说不过去,他只得把屁股挪到窗边,并把苏玲玲的黑皮包塞进座椅底下。
本来面包车里前后排座椅挨得就近,陈重生长长的两条腿伸展不开,才不得已把两条腿曲着并拢在一块。可是两条腿并不是木桩,一会儿它就自动地分开了,这时,陈重生的左腿就压在苏玲玲伸直的腿上,那情景莫说外人看了,就是陈重生自己见到了,都觉得难堪脸红。
这还不是他最难受的,他最难受的是他的左手。
他和苏玲玲挨在一起,他的左手以及胳膊就夹在两人的腰上。时值炎炎夏日,苏玲玲只穿了件的确良的白衬衣,衣服本来就薄如蝉翼,还带着透明,苏玲玲的丰满部位若隐若现。苏玲玲稍微一动,陈重生就会下意识瞟她一眼,这一瞟不打紧,陈重生就有点把持不住,心旌荡漾,夹在他俩之间陈重生的左手就不听使唤,这个时候,苏玲玲两个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左手,就像盯住一个正在偷人家荷包的小偷似的。陈重生就嫌恶他的这只手,恨不得把它剁掉,剁掉了,他就不用再对这只手严加防范了。
陈重生赶紧抽出自己的左手,放在苏玲玲背后的靠背上。车一颠簸,按照物理学原理来说,陈重生的左手应该是往后滑落,可是他的左手居然反物理往前滑落下来,正好落进苏玲玲敞开的胸口里。陈重生像是触到炭火似的,把手缩了回来。
苏玲玲一激灵,突然站了起来,充满鄙夷地看着陈重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重生纵有千张嘴,也难以自证清白。
“陈重生,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真不是有意的。”
“陈重生,你不要以为我哥不在,你就可以冒犯我。”
苏玲玲一声高过一声,就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其他同学,大家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陈重生脸胀得紫红,还在苍白无力的辩解,“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不是耍流氓,是吧?”
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人高马大,一怒为红颜,就从自己座位上冲了过来,朝陈重生吼道:“陈重生,看不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耍流氓!”
陈重生结结巴巴,“我……我……”
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就把手伸向陈重生的领口。
这时,苏玲玲一反常态,仰在靠背上,哈哈大笑,“我刚才逗他玩的,你们看,陈重生的脸都吓白了。”
陈重生怅然若失,朝苏玲玲苦笑了一下。
中文系学生会主席缩回了手,一时啼笑皆非,也很难堪。
苏玲玲还褒奖了他一下,“谢谢你刚才的见义勇为啊。”
陈重生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挺感激苏玲玲,又一次救了他。
要不是苏玲玲这么巧妙化解,还真难说会出现什么状况,保不齐大家蜂拥而上,把他揍趴下都有可能的。
上一次苏玲玲为救他,扇了人家一耳光,今天她自导自演,又骗过了车上的人。
陈重生心想,苏玲玲,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捉弄我?
陈重生在吕衣甘蓝面前可以肆意妄为,在陈志霞面前可以趾高气扬,唯独在苏玲玲面前,纯粹就是一个受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