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河问:“这篇文章是怎么回事?”
这个文章陈重生仔细看过,仅仅就是针对清河上游的污染现状作了一个细致的描述,针对柳湾村,春风化工厂,包括他陈重生只字未提。陈重生猜想的话,彭燕发这篇文章的目的,可能就是呼吁大家来关注清河,同时也是请岚县的父母官引起注意,清河是岚县的母亲河,一定要好好的加以保护。
“书记,他们要去清河走一走,我就带他们去了,结果他们看到了清河上游水面的一些情况,就写了这样一篇文章。书记,您知道,那些记者的眼光和我们的都不一样,他们知道什么有新闻价值,就报道出来了。其实照我来看,这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提醒我们,注意保护清河而已。”
陈重生尽可能说得无关痛痒,轻描淡写,但江成河作为岚县的父母官,他站的高度不同,理解就不一样,“你说的这么轻松,可这篇文章出来,不说全国,至少是全省上上下下都知道我们岚县有这么一条清河,而且现在这条清河成了污水河,你说,我们这些人的脸往哪里搁?”
江成河拍打着自己的脸,既是在直问陈重生,也是在自责。
陈重生目睹最信任自己的的人,心里郁闷,愁眉不展,他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虽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让县里的一把手知道清河的现状。他的工作在申军,在春风化工厂受阻,无法继续推进,他特别需要来自上面的力量。
他之前不敢向江成河汇报,多少是顾及江成河因此而质疑他的能力。现在,彭燕他们把清河的问题捅了出来,他从内心上来说,这也是他所期待的。
“书记,反正是大家都知道了清河这个情况,我们正好利用这个契机,对清河加以治理,让水变清,天变蓝,到时候我们再请记者下来,不是更显得岚县领导爱惜清河、呵护清河所作的努力嘛。”
江成河点点头,看着陈重生,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就像自己身上长了烂疮,把它剜了,让它长出新肉,而绝不是把这块烂疮遮盖,虽然可以骗得了别人,可是它们带来的疼痛只有自己知道。
陈重生曾经书写过十多页农村调查报告,他思想敏捷,看问题一语中的,江成河对陈重生这点是没有怀疑的。既然清河的问题出在化工局,他相信陈重生这个小子是有招数的,“小陈,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书记,要治理清河,需要县里和我们化工局上下统一思想,分工合作,我相信,清河很快就能恢复她本来的样子。”
江成河轻轻一拍办公桌,“我相信你。”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勿用。他既然启用了陈重生,也就只能相信他了。
“小陈,你想让我这个书记为你做什么?”
江成河一拍板,陈重生感到了莫大的鼓舞,“您统管全局,为我们保驾护航就可以,具体的事,由我们下面的人去做好了。”
“好,我来主持召开一次全面治理清河的动员大会。”
陈重生站了起来,他非常感动,给江成河深深一鞠躬,“谢谢书记。”
陈重生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帮陈志霞医院,进省城,其目的也是为了治理清河。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终于达成了他的心愿。
“书记,我能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你说。”
“既然化工局是主战场,您能不能把这个会放在化工局开?”
江成河反问了一句,“在县里开和在化工局开,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陈重生对清河的治理工作,从他一发现春风化工厂的问题,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因为他受到了来自申军和蔡林林,恐怕也有来自崔副县长方面的阻力,难以往前推进。如果这个大会放在化工局开,江成河在那里一坐镇,那么他说话的份量就会重得多,有力量得多。当然,要是借江成河的口说出来,陈重生相信,下面肯定没有人敢听之任之。
“书记,我是怕化工局的一些领导,特别是下属单位的领导,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会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个事,那么我们开展对清河的治理工作恐怕就很难展开,说到底,还是需要下属单位出钱出力的。”
江成河也看出了陈重生这小子的心思,“小陈,你是怕下面的一些厂长不买你的账,是吧?没有问题,这个我来帮你解决。”
陈重生笑了笑,适时奉承了一句,“书记,什么都瞒不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