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接下来方兄有何打算？”

又闲聊了几句后，苏浩开口问道：“可有意在大齐出仕？”

对于方海川，他还是想补偿一二的，他能有今日，免不了方海川当初的提携，他也不是忘本的人。

“这官场为兄算是看透了。”

听到苏浩的话，方海川摇头笑道：“如今为兄只想在济南府中开宗立派，为家里的人留份传承。”

对于苏浩的邀请，方海川摇头拒绝，作为武学大师，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当初苏浩是他的手下，如今要他在苏浩手下做事，他放不下这面子。

如果不是现在大明还在通缉他，而且卢震还紧追不舍，以他武学大师的修为，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根本不用来济南府。

“既然方兄想要开宗立派，小弟自是支持，这济南府城外的山峰，方兄尽管选。”

闻言，苏浩笑了笑道：“现在城中孙家的宅邸无人居住，方兄可先在孙家落脚。”

对于方海川的选择，他并不意外，若是换了他在方海川的位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给曾经的手下干活，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那就多谢苏兄弟了。”

对于苏浩的示好，方海川笑着接受了，虽然他不准备在苏浩麾下效力，但是不代表就要和苏浩划清界限。

…

沉阳城。

后金皇宫，大政殿。

大殿中，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济尔哈朗四人并列而坐，下方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无比。

广宁卫被大明夺回去也就算了，他们在此之前都有所准备，可是大齐的趁火打劫却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他们辛辛苦苦打下了辽东，结果大齐那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夺走了三分之一。

偏偏他们现在为了应付大明和控制漠南诸部，已经抽调不出多少兵力了，大齐那边有近十万兵力，若是派去的兵力少，未必是大齐的对手，可是多了，他们又抽调不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

代善神色阴沉道：“苏浩那狗东西咄咄逼人，若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他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说到对苏浩的恨意，他们这些人也不比皇太极低多少，他们在关内战死的手下也不少，这让他们的实力损失了很多，威望也降了很多。

“如今明军步步紧逼，我们根本抽调不出兵力去对付苏浩啊。”

皇太极叹了口气，他比谁都想报仇，可这不是他想就能成的，为了镇压住漠南诸部，不仅是莽古尔泰带着正蓝旗去了漠南，上个月，他们还抽调了上万兵马去支援莽古尔泰。

现在辽东这边包括蒙汉牛录在内，只有不到六万人，抵挡住二十几万明军已经很困难了，根本不可能再抽调兵力去对付苏浩。

听到皇太极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力不足，说什么都是废话。

沉默了许久后，济尔哈朗才开口道：“袁崇焕那边该怎么办？”

现在袁崇焕正一点点蚕食广宁卫那边的地盘，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挡，骑兵确实有机动优势，但袁崇焕打造了大量的战车，一步步稳扎稳打，根本不冒进，他们想要寻找机会击败袁崇焕都做不到。

若是继续下去，袁崇焕迟早会打到沉阳城这边来，到那时，他们就退无可退了，可是和明军打消耗战，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赢明军，只有像以前一样把明军压制在城中，他们才有胜算。

“那就让奥巴和阿都齐达尔汉他们出兵一起对付大明。”

皇太极开口道，这是他们这次议事的主要内容，这个办法是他半个月前提出的，不过代善他们并不同意。

“可是这么做的话，奥巴他们说不定会反叛啊。”

代善皱眉，虽然这么做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但奥巴和阿都齐达尔汉他们只是女真人的盟友，而不是手下，况且奥巴他们现在都还个个蠢蠢欲动，若是强迫过度，奥巴他们反叛的话，那就轮到他们进退两难了。

“现在明军步步紧逼，要是不能破局，明军迟早会打到沉阳城来。”

皇太极平静道：“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退回奴儿干都司还是北上草原？”

打了半辈子仗，他很清楚，依照现在的局势，他们想要守住辽东是极为困难的，以前他们可以压制住大明，主要是因为大明那边内斗得厉害，再加上兵力也少，十万兵马中有一半是卫所兵，只有不到五万是募兵，而且边将还克扣军饷，导致明军大多畏战。

可是如今袁崇焕手下有十五万募兵，而且在袁崇焕整顿过后，军饷都已经发放到位，再加上明军经过关内一战，也正战意高昂，现在和明军硬拼，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这并不是说打不赢，而是他们耗不起，整个女真一族不过数十万人，正值壮年可入伍征战的只有不到十万人，哪怕只是战死个两三万人，伤个三四万人，都能够让他们女真一族灭族了。

顿了一下后，皇太极接着道：“奴儿干都司那边贫瘠，根本养不起我们这十万八旗子弟，而草原上有奥巴和阿都齐达尔汉他们在，我们也很难在草原上立足。”

“那你的意思是？”

闻言，代善皱眉道：“让奥巴和阿都齐达尔汉他们和明军拼命，我们暗中吞并科尔沁等部？”

虽说草原上的部落之间相互吞并是常事，内喀尔喀五部就是被他们击溃了之后，被他们和漠南诸部吞并的。

可是他们女真一族和漠南诸部不是一族的，就算吞并了，也得用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彻底融入草原。

“这个不一定。”

皇太极摇了摇头道：“若是可以守住辽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行，我们也有退路。”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想离开辽东，他们女真一族也会耕种，而且沉阳城周边平原还有近二十万汉人在耕种，可以为他们近十万八旗子弟提供大量的粮食，一旦逃到草原上，想要再维持十万八旗兵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

京城，皇宫。

乾清宫中，朱由检看着从辽东传回的情报，一脸的惬意，自从在关内大败建奴后，好消息便没有停过。

袁崇焕在辽东再次大败建奴，夺回了广宁卫，而且西南那边安邦彦的叛乱也被镇压了。

辽东边患将平，西南叛乱已定，除了山东的伪齐和陕西的零星叛乱，可以说，中兴大明近在迟尺。

“陛下，袁经略除了送来战报，还送来了索要粮饷的奏本。”

就在朱由检暗自高兴的时候，韩爌开口说道。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眉道：“怎么又要饷，之前去辽东的时候，朕不是批了一百万两军饷和七十万石军粮过去了吗？”

“回陛下，之前辽东欠饷严重，之前袁经略所带的饷银只够补上以前的欠饷。”

闻言，韩爌叹息道：“此次袁经略上奏，称如今辽东士卒战意高昂，实在不宜再次拖欠饷银，否则太过伤损士卒斗志。”

听到这话，朱由检只能揉了揉太阳穴，低沉道：“现在户部还能抽调出多少银子？”

“回陛下，如今户部已经抽不出银子了。”

韩爌摇了摇头，近两年来，漕运被堵，漕粮进京困难，只能走陆路，庞大的开支几乎将国库掏了个干干净净，上次给袁崇焕的一百万两还是勉强凑出来，现在想要再凑军饷给袁崇焕，根本不可能。

沉默了许久后，朱由检才叹道：“朕会从内帑中取出五十万两银子作为军饷。”

虽说他作为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但是他实际能动的也只有内帑了，一旦想要动国库的银子，满朝文武都会反对。

顿了一下后，朱由检紧接着道：“南直隶那边的漕粮有多少运过来了？”

“回陛下，已经全部运送到京城了，共有一百一十五万石。”

韩爌拱手回道。

“怎么会这么少？”

朱由检皱眉道：“朕记得南直隶应该有近两百万石漕粮吧？”

“回陛下，南直隶那边的漕粮共有一百六十五万石。”

韩爌回道：“在经过山东时，其中五十万石按照协议被伪齐所截留。”

五十万石！

听到韩爌的话，朱由检也想了起来，瞬间心疼得几欲滴血，五十万石漕粮，那就是近三十万两银子啊，仅仅过了一下路，就被截留了近三十万两银子！

“逆贼！”

朱由检咬牙切齿道：“朕终有一日要将你凌迟处死！”

看到朱由检的样子，韩爌微微叹息了一下，朱由检只知道心疼漕粮，可是却没有想过，苏浩那边平白多了三十万石漕粮，能够多养多少兵马。

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十月中旬了，年底各地的税收已经开始征收，恐怕接下来还要有两百多万石漕粮要经运河进京，这又是七八十万石漕粮要落在苏浩手中。

而且据他所知，苏浩还在济宁州设了关卡，向经过运河的客商征收了高额的赋税，仅仅这两三个月的时间，苏浩至少征收十几万两银子的赋税。

不过想归想，韩爌并没有立刻跟朱由检汇报，朱由检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了的话，谁知道朱由检会有什么反应。

这时，朱由检也回过了神来，开口道：“从漕粮中拨五十万石给袁崇焕送去吧。”

韩爌拱手应道：“臣遵旨！”

“另外各地的税收已经开始征收了吧，催促各地尽快押运进京。”

朱由检接着说道。

“陛下，这各地赋税是否依旧从河南押运进京？”

听到朱由检的话，韩爌明知故问道，他本不想谈论这件事情的，没想到朱由检竟然主动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