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说着直接转身，背对着王玉堂又开始抽起烟枪，结果王玉堂也不含糊，数出800块放到船板上，自己就下了大船。

等船舱中只剩他们自己人了，一个家伙忽然—拍脑门。

“我真是猪脑壳，我想起他是谁了，他就是那个救了洋鬼子的药剂师呀!难怪怎么看怎么眼熟。”

“废物，你才想起来呀!指望你老子不得喝西北风啊!”

捧着烟枪，水菩萨满脸的享受，可说话的语气却十分严厉。

“800块要少了，听说这小子跟洋人关系不错，价钱应该翻上一倍才对。”另一个大汉则是一拍大腿，满脸的懊悔。

“800不少了，你知道哪个烟囱能冒烟呀?这种人咱们先跟他搭上，以后还能少了挣钱的机会?”

“没错，还是水爷想的透彻。”

“我要打鱼的、卖菜的、端杯子做饭的，上海滩十万水上人家都去找，就是把黄浦江翻出沙来，也得给我找到这个张锦魁。”

“是......”

从江边回来，王玉堂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这个时间回小院也是闲着，王玉堂索性去了老虎灶，这边也能喝喝茶，顺便再跟老烟他们聊聊天。

“叮铃铃......”

“要死啦，不会骑慢一点呀!”

“小赤佬，撞烂了我的暖水瓶，要你给我买新的。”

一辆自行车快速从街上驶过，吓得女人们急忙转身，将手中的暖水瓶保护起来，顺便朝着骑车人背影—顿大骂。看到老虎灶门口那进进出出的热闹景象，王玉堂很满意，刚一跨进去更是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一幕。

一楼中间的大水罐呼呼冒着蒸汽，挨着墙角密密麻麻一大片的暖水壶，每个上面还用木牌做了编号，老烟这人粗中有细，把这小生意做的是井井有条。

“这位先生，喝茶请上二楼。”

一个眼生的女人上前，她腰间围着围裙，手中还抓着抹布，一看就是老虎灶的伙计，可老烟他们什么时候雇新人了?没听说呀!

“给我一壶龙井好了。”

“好的呀!”

带着疑惑，王玉堂直接上了二楼，等他在4号包厢中坐下，老烟和马猴就一块出现了，几人对视不语的先笑了起来。“老六你咋来了?今个不忙吗?”

马猴说着就往王玉堂身边一座，还是老烟谨慎的关上了房门。

“有点别的事，顺道来看哥哥们一眼，生意不错嘛!”

王玉堂故意夸张的赞美起来，马猴刚露出得意的表情，老烟就先白了他一眼。“还凑合吧，再过两个月天冷了，应该会更好一些。”

“我看到楼下有个女人在忙乎?”

“那、那是我们新雇的小工，也是从东北逃难来的可怜人......”

没想到这个话题居然让老烟都支吾了起来，还是马猴心直口快，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帮王玉堂解开了心中的谜团。“没办法呀!二哥掐半拉眼珠看不上这婆婆妈妈的活儿，不招人干还能咋整?”

“光说老二，你小子不也是懒得不愿意伸手吗?”

老烟给了马猴一撇子，不过没想真打，自然就被马猴给嬉皮笑脸的躲开了。

王玉堂想过老烟他们可能会厌烦，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结果老烟注意到了，立刻就帮着兄弟解释起来。

“老六你别多想，他们就是在外面野惯了，突然在屋里呆着不太习惯，不过我看挺好，正好借机会磨磨他们那爱闯祸的性子。”

“我懂，让大老爷们端茶送水是挺无聊的，如果二哥、三哥都闲不住，那咱就再想别的营生吧!”

王玉堂才说到这里，马猴就忍不住的凑了过来，眼神中全是渴望。

“我说老六，你也让我跟车呗，我可以跟老五学驾驶，要不然我就直接给你拎包得了。”

“千万别，我可受不起，呵呵呵。"

“你别笑，我跟你说正经的那......”

马猴刚要追着王玉堂墨迹，突然就听哗啦一声，似乎是从后院棚子那边传过来的声响。好奇的几人来到窗边一看，恰巧看到冰溜子一耳光，将一个半大老头子扇倒在地。“你要不想干了吱声，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不、不敢。”

“告诉你，后面老鼻子人排队了，就等着往这送柴火那，你别给脸不要。”

“我错了，这车木头就送给你们了，不要钱，我、我会重新再去捡的。”

“看你那死出，滚!”

半大老头子明显是不敢得罪冰溜子，低着头，收拾收拾绳子就推着小车走了，谁知冰溜子还朝着人家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吐沫。看到自家兄弟欺负人，老烟和马猴都很尴尬，不过王玉堂却是一脸平静。

“二哥这火气有点大呀，不然给他找个女人?”

“嗨!这就不是女人的事，二哥这明显是心里有邪火撒不出来，闹得看谁都眼眶子发青。”

“老三，你那破嘴能不能歇会儿。”

老烟把马猴骂灭火之后，望着王玉堂是更不好意思了。“老六你放心，我会多看着老二的，他不是个坏人。”

“不不不，二哥这样也没啥不好，咱们总不能逼人家干不乐意干的事吧。”

“......”

“不如这样，二哥、三哥就出去瞧瞧吧，能干啥就干点啥，说不定就闯出一番天地那。”王玉堂才说到这里，马猴已经忍不住拼命的点头了，而老烟也是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晚上，所有人坐在一块吃饭。

王玉堂当众宣布了这个决定，冰溜子感觉很意外，他看看老烟又看看王玉堂，脸颊忽然抽动了一下。

“二哥你这下高兴了吧?哈哈哈哈....”迟钝的马猴还在恭喜冰溜子，压根就没注意到冰溜子的怒气就要爆发了。

“你就在这傻13乐呵吧!”

突然扔下这么一句，冰溜子就推开椅子走人了，弄得马猴是瞬间傻了眼。“这、这咋还急眼了那?我也没说啥呀!”

“我等会儿去看看他，大家继续吃饭，老三你闭嘴，弟妹你快尝尝这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