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后的事情自然要马猴他们来做,而挖坑掩埋就是最省时省事的方法。
那边众人找了个角落,挥舞铁锹奋力挖掘时,老烟则坐到了失魂落魄的王玉堂身边。“老六你是个人物,跟我老家的胡子有一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边下死手边吐的。”
“让大哥见笑了,看到那些缺手缺脚的孩子一时没搂住火。”
“你干的对,那些王八犊子就不配活着。”
“兄弟们的嘴巴”
“放心,我会保证他们守口如瓶的。”
“谢谢大哥。”
老烟并不擅长劝解别人,于是就陪王玉堂坐了一会儿,等那些尸体都处理完,王玉堂就让马猴把那些可怜的孩子,连同搜出来的财物都送到圣安儿童院去,在那里他们至少可以得到最基本的照料
第二天,中间人再次联络王玉堂,说是卖家同意降价了,并且保证会处理掉那些乞丐。当然王玉堂也没揭露他,约好时间就痛快完成了交易,一把就花去了自己手头全部的资金。接下来就开始忙碌了。
安排人手去打扫、修缮厂房,王玉堂自己也从柜子上取下了那个小木箱。上次救人的人情该用就用了,留着也不可能会增值。
于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办厂需要的机器、手续、原料纷纷就位,当然王玉堂也几乎花光了手中最后一个大子。
十月初的一个黄道吉日,一串鞭炮炸裂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王玉堂的鲜花肥皂厂正式开业了。
在锣鼓与鞭炮声中,一身西装的王玉堂笑容可掬,就站在大门口迎接嘉宾,连他身边的闷头都换上了一身新短衫,满脸的憨笑。
附近一些来凑热闹的居民很快发现,这家突然间冒出来的肥皂厂似乎是大有来头呀
首先前来恭贺的人很多,看穿戴也很有身份,其中洋人的比例很高,还都是坐着小轿车来的。
其次在现场维持秩序的竟然是巡捕房的巡警,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他们完全变了模样,见人就不停的点头哈腰,态度那是好的不得了。
最后还有一条,那就是开业的酒席居然是奢华的流水席,厂房里面一个层次、院子里面一个层次,哪怕是院墙之外都有长长一大串的桌椅。甭管是什么人,甭管和主家认不认识,甭管带没带贺礼来。
只要过去说一句恭喜,那立刻就能坐下来等待开席。
这派头可把主家的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在看热闹的众人纷纷猜测主家的身份时,一大群记者赶来了,他们举着相机是拼命的拍照,为首的正是记者之花江鸿影。
“王先生,恭喜你的肥皂厂开张,短短时日王先生就做出了如此成绩,真不愧是上海的青年才俊呀”
江鸿影举着小本本,一边拍王玉堂的马屁,一边进行记录,相信经过她的那支笔,明天王玉堂肯定又会收获一波热度。
“江小姐谬赞了,各位记者朋友,王某备下薄酒素菜,还请移步品尝品尝。”
王玉堂当然也很客气,至少现在是绝不会得罪这些喉舌的。
“酒菜不着急,王先生我想请问,你的工厂盈利之后会如何的回馈社会”
谁知江鸿影话锋一转,居然向王玉堂提出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引得记者们全都瞪大了眼睛,旁边不少来宾则是在偷笑,预备看王玉堂出糗。
上海滩有名有姓的老板、大亨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只顾自己的荷包,所谓做善事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或沽名钓誉罢了。
这工厂才开张第一天就追问这个,这不是明晃晃的拆台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玉堂一个商海菜鸟会作何反应
万发飙,大新闻可就来了
瞬间记者们就举起了相机,准备拍下精彩的瞬间。
“江小姐真是人美心善,我知道江小姐创办的慈善基金,帮助了上海不少家庭,我王某不才也愿意为社会出一份力。”
“哦那具体怎么说”
“不用等工厂盈利,我早就计划好了,办厂第一天就收拢流民、残障人士,然后训练他们成为工人,教他们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王玉堂思路清晰、逻辑完整的说了半天,随即江鸿影就带头鼓起掌来,现场众人更是一片称赞。
可是记者们正要追问下去,远处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却忽然冒了出来。
这群家伙足有2300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戴孝的中年女人,跟着是一大群破衣烂衫的乞丐,最后则是一伙扛着棍棒的男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负责外围的巡警立刻迎了上去,可是王玉堂看双方聊了几句,那些巡警就纷纷让开了,这下明眼人就都看出来了,这个麻烦绝对不小。
“各位记者朋友,来来来,大家站到这边来,免得待会儿发生碰撞。”
王玉堂还算是镇定,他刚叫人把江鸿影等人护到身后,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可就把工厂大门给堵了。
“乒乒乓乓”
二话不说那些举着棍棒的家伙就动手了,直接将左右几张桌子砸的稀烂,吓得附近居民尖叫着跑开,洋人来宾纷纷往院子中躲避,场面也开始混乱了起来。
“大哥你看着院子那边,一定要保护好那些洋人。”
面无表情的王玉堂就看着他们砸,当老烟他们一群人急忙冲出来要阻止时,王玉堂却拉住他小声的交代起来。
“那这边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捣乱”
老烟担忧的反问,谁知王玉堂却露出了冷笑。“我能应付,大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转过头,王玉堂脸上已经挂上了悲愤交加的表情。
“各位记者朋友,你们都是上海的良心,可你们看到了,这些人肆意破坏,巡警在旁边都不阻止一下,这还是公共租界还是法制之地嘛”
“王先生放心,我们都是证人,一定会为你发声的,一定会将这些暴徒绳之於法的。”
江鸿影是真有正义感,她不但第一个回应,还举起了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