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见了人掉进去就是这个下场,平时我怎么提醒你们的,安全、安全还是安全,你们谁要是想变成这样,那就趁早给我滚蛋,别坏了我一罐的材料。”
在王玉堂的大骂声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那个挨揍的工人更是垂头丧气的缩到了同伴身后。
“这头猪是我准备买来给大家吃的,可我现在非常的生气,这头猪就挂在这里,你们就看着吧长长记性”
恶声恶相的说完,王玉堂就气呼呼的离开了车间,剩下工头们有的组织工人继续干活儿,有的让其他人离开,还有的盯着死猪流口水。
院子东边一座二层木屋,它距离粗皂车间不过十米远,于是就被王玉堂当做了办公室。
当气呼呼的王玉堂冲进去,坐到椅子上猛灌凉开水时,闷头和总管也不敢插话,只能是悄悄的站在一旁,朝着秀云姑娘使眼色。
这位秀云姑娘是王玉堂在流民中发现的一个人才,年纪临近三十,孤身一人流落到了上海,脸上有一块醒目的红色胎记,关键是她不但能认字,还会最基本的算数,于是就变成了办公室重要的职员,负责领着其他两个人进行鲜花厂的各种记录。
“王先生,换件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大家明白你的苦心,慢慢会懂得守规矩的。”
“哼”
“对了对了,刚才有位长官来电话,问杨团长订的货什么时候能够送到,您看”
“我知道了,明后天就能够装箱了。”
王玉堂厌烦的摆摆手,总算是抬头看了闷头眼。“今天外面怎么样有没有可疑人物活动”
“保安队和休班的工人一直在巡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就是”
“咋啦?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来找工作的人很多,还有来要饭的,统统都被我们给轰走了。”
“”
说到这个就很是无奈了。
自从鲜花厂招收流民乞丐的消息传了出去,不光江鸿影跑来采访,每天还有不少人来求助。这些人多则近百,少则几十,天天在大门外赖着不走,乱七八糟的喊叫。
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散,可是让王玉堂头痛不已。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只能先搁置了。
王玉堂单手搓着脑门,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宿舍里的那些病人怎么样了”
“这两天买药又花了不少钱,还走了两个,发送的费用也是从账上走的。”秀云姑娘直接拿出了单据,可王玉堂却压根就不想看。
“还有机会的就继续治,实在不行的就给弄点好吃的吧”
“知道了,王先生。”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再去车间看看,秀云你没事就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是工厂第一次出货,一定不能出纰漏。”说完王玉堂就站起来,又灌了两口凉白开,接着快步就返回了车间。
尽情搅拌,持续加热后,肥皂溶液已经变得十分粘稠了,在它们被倒出来的同时顺便过了一遍筛子,然后就顺着管道流进了模具,至此这批肥皂的工序就算完成了9成。
王玉堂亲手扯动铁链,让铸铁大罐回到炉子上,加水和原料,预备进行下一锅的制作时,旁边的总工头齐叔,他正指挥工人对凝固大半的肥皂进行切割。
将细密的钢丝固定在铁架上,简简单单一压,从模具中脱出来的半干肥皂就被切成了统一的大小。
下一步就该轮到用带有商标图案的锤子一敲,形成特殊的印记后,再用油纸一包就算是齐活了,搁在旁边就会有男工推着小车送去仓库
第二天一早,工人们正在装车,伴随着一阵喇叭,一辆悬挂着法国国旗的轿车就来到了鲜花厂大门前。
王玉堂为了避免麻烦,悄悄跟奥古斯丁夫人借了它,至少在租界范围内,聪明人都不会打这个车牌,打悬挂外国国旗车子的麻烦。很快的,装载满满车肥皂的卡车就拐上了大路,有男爵夫人的座驾开路,果真是一路顺风,路上的巡警看了都无动于衷。
出于效率的考量,王玉堂带着卡车先把市区几个小单送了,然后就调头往华界驶去。
杨团长的驻地在市郊,所以卡车很快就驶上了简陋的土路,周围环境也是越来越偏僻。等半天看不到一栋民房,握着方向盘的闷头忽然开口了。
“老六,等会儿要不我跟着卡车进去”
“呵呵呵,五哥你怕那些大兵把我给扣了”
“小心点总没错。”
“我知道,不过这次我想顺道探探杨团长的底儿,能多个拿枪的朋友总是好事”
铁丝网、瞭望塔和连片的营房出现了。
王玉堂乘坐的轿车在路口被拦了下来,好在送货的事情秀云沟通的不错,哨兵很快就放行了,一转眼功夫卡车就停在了221团仓库前,一个胖胖的军需官指挥手下开始卸货。
23、24、25,一共是25箱,每箱400块,一万块肥皂没错了,王老板你拿好收条。”
“多谢多谢,麻烦长官了,来包哈德门。”
“王老板客气,我们团长交代了,鲜花肥皂厂的事定要先办,咱们这边取款”
“好的,长官先请。”
两人很快来到仓库旁边的小屋,胖胖的军需官就坐那打起了算盘,看的王玉堂是相当的无语,是不是想要拖延就必定先打算盘呀
块三毛,一万块三千,这点账有什么好算的
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杨团长就是想要赖账,坑自己一笔王玉堂还在心里画弧,人家军需官却开口了。
“共是3000块大洋没错吧”
“算2800好了,剩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吃顿火锅。”
“呵呵呵,多谢王老板,现在账上有钱,不过我们团长说了,想跟王老板聚聚,所以就请王老板稍坐吧。”
“好”
人家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王玉堂反倒是心安了。不等他手里的茶水变凉,一阵爽朗的大笑就从门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