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邢五哥这手艺,就是广州城里那几个有名的师傅,恐怕也比不上邢五哥,想来邢五哥干了有许多年了吧。”
“大概……”邢老五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缓缓道:“二十多年了吧。
这年头啊,一天又一天的,也记不清具体的了。”
“二十多年,那可是老师傅了。邢五哥这些年,恐怕打过不少好兵器吧。”
“兵器那玩意我咋会。”邢老五摇了摇头,失笑道:“主要还是锄头,铁犁打的稍微多些。
除了这些农具以外,就是家具什么的。”
家具……
高元眉头一挑,道:“邢五哥果然是博学多才,不过话说,我以前在广州城倒是看到过一个茶壶师傅,那一个茶壶做出来,就能卖出去几十两银子。
我看邢五哥的手艺,跟那茶壶师傅相比,可不相上下勒。”
邢老五嘿嘿一笑道:“高老弟说笑了,我哪有那手艺?茶壶我倒是做过些,不过能卖出去几十两的银子,我还真没见过。”
高元听得这话,心却沉了不少。
任何一门手艺,那都是十几年,几十年的深功夫。
他问邢老五是不是打过好兵器,其实是试探邢老五以前是不是军中的人。
毕竟马脸老二的侦察意识,以及箭法,高元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军中出来的。
但邢老五却说以前打的是农具,而且还有家具!
家具是什么?那可是木工的活!
如果邢老五没有骗自己,那就是说邢老五既是铁匠,又是木匠,而且不是军中出来的人。
可自己接下来试探,说邢五哥是否做过茶壶,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做一个茶壶就几十两的生意,如果邢老五感兴趣,说不准后面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有可能保自己一手。
但邢老五却说他做过……
茶壶是什么?那是玩陶瓷的!
又是铁匠,又是木匠,又是陶瓷匠……
如果这人不是天才,那就是在骗自己。
邢老五可能是天才吗?
高元觉得不太像。
那就只能是邢老五在骗自己了。
高元坐在那里思索着接下可能发生的情况,眉头皱的死死的。
就在这时,荀老四的女人手里端着两碗红薯糊糊走了过来。
“老五,高小弟,饿了一天,吃点东西吧。”
“谢谢四嫂。”
邢老五将拉风扇的手缩了回来,在衣角擦了擦,伸手将那晚红薯糊糊接了过来。
高元将心中的忧虑藏在心底,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叫了声谢过四嫂了,随后也将红薯糊糊接了过来。
红薯糊糊就是简单地将红薯和水一起煮开,卖相不怎么好看,和土豆泥差不多,但颜色是红的。
至于味道嘛……
饿得要死,谁还管味道了,能吃饱肚子就行了。
这些人之前的生活恐怕不是很好。
高元心中默念着,忧虑更深了。
一群没钱的穷光蛋,突然变有钱了……
那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啊……
待荀老四的女人走远,邢老五端着红薯糊糊做到了高元旁边,兴致冲冲地道:“对了高老弟,你刚刚说,那城里的师傅做一个茶壶,就能卖出几十两?”
邢老五对茶壶师傅感兴趣……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起码自己还能挖掘出自己的用处。
高元点了点头,边吃边道:“那是自然,不过那些师傅做的茶壶却是不太一样。”
“哦?有啥不一样?我能听听吗?”
邢老五的兴致更浓了。
“这些师傅做的啊,不是普通的茶壶。”高元想了想,决定再试探一下邢老五,“就是,得有点特色。
就比方说,小弟上次看到的那个茶壶,就是能分层的……”
……
邢老五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此时一连问了个不停。
直到一刻钟之后,荀老四来叫高元和邢老五去商量事情,邢老五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对于那分层壶的询问。
寨子很简陋,几人议事的大厅就更简陋了。
除了这大厅位于整个寨子正北以外,高元甚至没看出这大厅和普通的民居有什么不一样。
等高元和邢老五到的时候,国字脸,马脸还有方脸三个人已经在大厅内坐好了。
高元快速瞥了一眼几人手边的桌子上,似有水迹,估计刚刚几人就是在这里吃的红薯糊糊。
恐怕几人之前都已经讨论过一轮了。
完蛋!
这让高元的心又沉了下去。
这些四个人讨论事情,居然不叫邢老五……
难道邢老五也是要被抛弃的人之一?
高元在那里皱眉在心中商量着对策,邢老五倒是全然没有察觉,也没有半分担忧,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荀老四也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大厅内除了国字脸坐在首位上以外,其余两侧一边三张椅子,也就是说几人都坐好之后,还剩下两张椅子。
高元在心中琢磨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
“哈哈,高老弟,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荀老四爽朗的笑声在大厅里响起。
高元转身看去,就见荀老四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道:“来,坐!”
能坐在这几个人中间,高元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打着的是什么算盘,但高元觉得,如果这些人要杀自己然后分赃的话,没必要这么麻烦。
老老实实地坐下,荀老四就起身兴冲冲地说道:“这次咱们能劫了狗官那么多银子,缓解了咱们寨子的最紧要之事,全是高老弟一个人的功劳!
所以大哥决定,将咱们白云山好汉的第六把交椅,让高老弟来坐!大家觉得如何?”
这些人显然是之前都商量完了,荀老四说完之后,几人都很是默契地没有出声。
默认了!
同意了!
高元感觉幸福居然来的如此突然!
自己前一刻还在担心,会不会被这些人给一刀噶了,后一刻就成了六当家,进了董事会!?
他匆忙站起,连连道:“荀四哥严重了,这……也不是小弟一个人的功劳,这么大的奖赏,小弟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