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

铁门关闭，隔绝外界所有的光和声音。

不足3平方米由天然山洞改建而成的禁闭室，没有灯没有窗户，没有一丝声响。

洛小川唯一能听见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声，走路声，还有肠蠕动的声音。

一张小桌子，一张床，环境也阴暗潮湿且昏暗，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空间。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再怎么样的“刺头”都会变得很老实。一般人可能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聂炎彬现在就把洛小川当成这样一个“刺头”。

出于安全的考虑，聂炎彬在禁闭室的门口安排了警卫，防止洛小川做出过激的行为。

洛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空气虽然有些潮，但是流通的，说明这里面装有通风系统。

这样一来，洛小川放心多了，他的鼻子太灵，现在至少不用担心会被自己制造的味道熏死。

呼洛小川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的大学军训竟然是从关禁闭开始的，他不由笑出了声。

还好他从前跟着叶逑龙翻山越岭采药，什么地方都睡过，要不然还真没办法适应。

如果是陶徵和沐一航，肯定得抱怨环境太差。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洛小川决定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军训基地的监控室里，聂炎彬看着洛小川安然入睡的画面，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连长，这小子好像睡着了。”

监控室里的战士非常难以置信，指着画面说道。

“继续盯着！”

聂炎彬愤然命令道。

“是！”

战士连忙起身敬礼，心有余悸，好久没看到聂炎彬发这么大脾气了。

看着聂炎彬气冲冲从监控室里走出来，面善的教导员边振国连忙问道：“怎么样？我刚刚去医务室看了那个叫燕玹辰的，没什么大事，休养几天就好了。”

“实在不行先把人放出来，体罚，记大过，遣返回学校都可以。毕竟还是个学生娃娃，别真的搞出问题来，不好收场。”

“我的好教导员，你把心放肚子里，这小子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聂炎彬实在是受不了边振国的絮叨，不耐烦地说道。

“啊？”

边振国以为自己听错了，非常诧异。

“睡了？怎么可能？”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说完聂炎彬头也不回走了。

边振国还是不放心，走进了监控室，看着画面中一动不动的洛小川，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洛小川真的睡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同样的梦魇再次出现，他躺在湖底，努力想要看清楚把自己从水中拉出的人是谁。

可是越是努力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

禁闭室的外面，洛大学生的军训照常进行。

军姿，队列，齐正步，一四的号子喊得震天响。

但是禁闭室里的洛小川一点都听不到。

他已经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上厕所，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老聂，事情不对头啊。这小子十几个小时没动过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边振国实在不放心洛小川，特意找到训练场上聂炎彬，说道。

“没事，人活着。”

聂炎彬不以为然。

他早就让门口警卫看过了。

边振国急了：“光活着也不行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跟他父母交代？怎么跟学校交代？怎么跟上面交代？”

“能出什么事？放心。”

聂炎彬还不信了自己治不了一个愣头青。

“聂炎彬，我认为必须马上打开禁闭室。”

边振国严肃地说道。

聂炎彬登时一怔，只能点头同意。

他跟边振国两人合作了这么久，边振国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边振国的担心成真了，此刻洛小川确实非常“危险”。

禁闭室里压抑，寂静的环境，让连续两天做同样一个梦的洛小川深陷在梦魇沼泽之中，越是挣扎，越是无法自拔。

洛小川太想看清梦里沉入湖底的小车中人的脸，又太想看清楚拉自己上来的是谁。

在寂静如斯的禁闭室，隔绝了外界的干扰，洛小川潜意识的苦思冥想，在睡梦激发了自我催眠暗示。

洛小川很用力地闭住双眼，如同僧人入定。

这就是，梦魇沼泽。

俗话说：“日之所思，夜之所梦。”

梦，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一部分意识的昏睡，而是一部分意识的苏醒。

它意味着什么？它在暗示些什么？

在东方，有周公解梦。

在西方，有梦的解析。

做梦的经验，人所共有。

但是直到现在，我们对梦的了解，始终是一个谜。

这一次，洛小川终于挣脱了来自湖面上的拉力，他奋力向沉入湖底的汽车游过去。

汽车越沉越深，可是越往下，湖水的阻力越大，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光点。

洛小川不愿意放弃，拼命挣扎，努力朝着光点游着。

他就一直游着，一直游着，但是眼前的光点不近也不远，似乎永远与他隔着相同的距离，停在那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