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郑毅等人向拔里海部落的方向而去。

拔里海在相熊部落的东南方向，大概二十里左右的距离，与相熊的关系很亲密。

双方既是部落联盟，也是互为姻亲的关系。

其实，在整个苦夷岛，基本上都是采用一个部落与另一个部落结亲的方式繁衍。

只不过北部那些部落，这段时间受到汉人的影响多一些，才会鼓励族中的女孩首先考虑汉人，然后再实施部落换亲的风俗。

当然，如果哪个部落能够娶到汉家的女子，那对于全族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是能够感谢列祖列宗保佑的。

可惜无论是郑毅，还是那些村子的负责人，就包括汉人自己，也不会同意随便将未婚女性嫁到那些部落去。

倒不是瞧不上人家，自家的都不够分的，还得到外面去挖人，怎么可能将女孩子嫁出去？

就算是失去丈夫的，也有的是大把的人等着，绝对不可能便宜外人。

二十里的路程，对于他们来说，走了大概半天的时间才到。

这还是大家都有滑雪板的缘故，不然在雪地一天也到不了。

刚到拔里海部落所在的山谷，王昆山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谷口这边的脚印很乱，数量远远超过七八十人的规模。

伸手止住队伍，王昆山说明原因后就打算带人去查看。

相熊担心拔里海出现问题，就陪着一起进到山谷之中。

郑毅等在外面，大概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王昆山才带着人出来，而相熊的脸色哀痛万分。

“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拔里海部被暴风雪给灭族了吗？”

郑毅看到大家脸色都不太好，有些惊讶的问道。

“首领，不是被暴风雪灭族，应该是被其他部落灭族了！”

王昆山摇了摇头回答说，里面的场景凄惨的他都接受不了。

很多不过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残忍的杀害，那些男子更是死的极为残忍。

女人......只要是战争，女人基本上都会是最吃亏的，那些女人比较那些死去的男人还要更惨几分。

“郑督啊，求您一定要帮拔里海主持公道啊！这肯定是附近的部落干的，拔里海部落都是好人啊！”

相熊这个糙汉子，流着眼泪跪倒地上，不停的恳求郑毅帮助拔里海报仇。

“相熊族长，你能看出来是哪个部落做的吗？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毅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将他搀扶起来询问道。

“肯定是为了抢食物！暴风雪过境，很多原本生活在附近的动物都会逃到深山里面藏起来，等到暴风雪过去才会出来！在这期间大家是打不到猎物的，肯定是那些部落吃的不够，就去攻打其他的部落去抢，拔里海肯定就是被抢了！”

相熊脸色沉痛的说道，将郑毅也是说的一愣，他本来以为拔里海部落被灭是仇杀，没想到是抢掠杀人。

苦夷岛的部落生活苦，由此可见一斑，顺风顺水大家还能不被饿死，遇到灾害说不定就会灭族。

这是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弱了，世代靠山吃山，技术不够也无法做好长期的储备。

才会引发这样的惨剧，甚至是更凄惨绝伦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郑毅也不知道怎么安抚相熊，只能让人进到山谷为尸体收敛。

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王昆山猛地看向一侧的山林，大呼一声“谁”，就带人追了出去。

留下的骑兵营士兵，纷纷抽出长刀将郑毅围在中间，谨慎的盯着周围的环境，以防止被人偷袭。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王昆山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回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一男一女，女孩看起来就像西洋娃娃。

唯一的区别就是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脸上也有点脏，但能看出脸蛋还是很可爱的，尤其还有一双大眼睛。

“阿林/纳兰，竟然是你们，天呐！你们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相熊看到这两个怯生生的半大孩子，猛地扑过去保住他们。

“叔叔，哇......”叫纳兰哪个姑娘直接咧嘴哭了起来。

旁边那个叫阿林的男孩也是一脸的悲痛。

抱住了相熊默默的流着眼泪。

郑毅猜测这两个应该是拔里海部落的孩子。

看样子跟这个相熊还比较熟悉，不然也不会如此亲密。

“好孩子，不哭了，快告诉叔叔，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袭击了你们的部落！”

三人抱着哭了一会儿，相熊向阿林两人询问起来。

然后看到郑毅还等在一旁，赶忙拉着他们走了过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苦夷岛总督郑毅郑督大人，是这座大岛最大的官，也是朝廷派来管理这里的，什么事情郑督都能给咱们做主，你们俩快给郑督磕头！”

阿林和纳兰惊诧的打量一眼郑毅，然后就扑通跪倒在雪地上，也不说话一个劲的磕头。

郑毅赶紧将他们拉起来，埋怨的看了相熊一眼，“两个孩子，何必行如此大礼？赶紧起来吧，万事都好说！”

“郑督，这两个是我阿达拔里海的儿子和女人，男孩叫阿林，今年十五岁；女孩叫纳兰，今年刚十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拔里海最后幸存的了！”相熊再次浮现出悲痛说道。

“听两个孩子说说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残忍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必然要去讨个公道！”

郑毅安了一下他们的心，然后将目光投向两个半大孩子。

阿林定了定神，开始讲述他们部落遭遇的事情，只是那袭击拔里海的部落，并不是这附近的部落，甚至可以说距离还挺远的。

“什么？你们说袭击你们部落的是谋良忽部？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看到郑毅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相熊赶紧解释了下谋良忽的来历，“郑督，谋良忽部落不在我们这片区域内，他们是南方的一个大部落，据说有四五百人，平时会进来收取一些毛皮之类的东西，交给我们一些盐巴。谋良忽部落距离这里起码有上百里，这暴风雪天气按说不该出门的，而且平时相处的也不错，我们经常将部落的皮子交给他们，他们为何会突然袭击拔里海？”

“哦，那什么谋良忽当初袭击部落之前，可曾说过什么吗？”

郑毅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知道，然后开口向阿林兄妹问道。

“他们不止袭击了我们，还袭击了乌鲁、斡鲁、朱思板，当初曾跟我父亲说，让我们拔里海交出所有食物，然后只带成年男子并入到谋良忽，不然就要将我们灭族！我父亲自然不答应，可是谋良忽人实在太多......”

阿林解释的时候，旁边的小姑娘纳兰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几天他们都躲在老林子里面，可是将小姑娘给吓坏了。

最重要的是部落没了，以后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相熊族长，咱们去附近的部落看看，然后找谋良忽问个清楚！”

郑毅对着阿林点了点头，山谷中的尸体也收敛好了。

全都埋在了雪堆里，让阿林带着纳兰去拜了拜。

一行人就在相熊的带领下，到其他的部落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活人。

这片区域有六个部落，加上拔里海有四个是相同的遭遇，另外有个留可部落，只有老弱妇孺的尸体，看起来也是极为凄惨，这样子应该是年轻男子都被谋良忽给带走了。

他们在附近搜寻了一遍，没见到还有活着的人，只能出发向南去谋良忽。

这片地方六个部落，除了相熊部落提前北迁，其余的部落等于是都被灭了。

收敛尸体的时候，大概合计了一下，共有三百多人死去，最小的是还没满月的婴孩，最大的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

让郑毅再次对苦夷岛的残酷有了深刻的认识，波罗河这边看起来，比北部的部落的战争还要更多、更惨烈一些。

又是三天过去，他们路过两个小部落，但都没有打招呼，相熊说这是谋良忽的附属部落。

第三天的上午，郑毅带着百多名战士，还有相熊部的几名青壮，到达了谋良忽部落前。

很快谋良忽就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拿出个海螺壳就呜呜的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