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0章 金虏的隐忧(1 / 1)渝都流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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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缓过气来,召集八个大臣进殿来,想起大宋养士一百多年,国难当头却只有八个大臣与自己共患难,又不觉潸然泪下。

寒夜漫长,君臣枯坐相望,谁也没有睡意,都在苦思“怎么办?”

内侍来报:“吏部侍郎李若水从完颜粘罕军中回来了,想进宫求见官家,说有紧急事项面禀!”

“快宣进宫来!”赵桓急忙道。

李若水衣衫不整满头大汗地进入殿中,一见赵桓便失声痛哭,跪地叩首。

待赵桓询问,便一一说明来意,金虏二帅要他回宫,传递两国议和之事,并指明非宰相何栗不可,而且郑重指出,城破之时,是金国二帅严令金兵不得进城杀害百姓,否则灭族。

金国并无灭宋之意,南朝屡次失信于大金,现在不过要求割地而已,让亲王、宰相速去军前商谈。

李若水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个迂腐的忠臣,所以现在被斡离不和粘罕当作棋子使唤而不自知。

给李若水灌输开锋城外五百里皆是大金勇士,其实,大金勇士在开锋周边已经被不知名的武装力量歼灭了三万多人马了含完颜斜宝的一万六千人马。

现在斡离不和粘罕需要的是速战速决,尽快让赵桓投降,收获战争红利并速速离开这隐隐让他们不安的是非之地。

在让李若水回来传话之前,粘罕收到军报,女真勇士顺着东城墙向北攻击到含辉门时,遭遇密集铁丸弹射,瞬间军卒死伤过百,不得不停止进攻,待元帅决断。

斡离不和粘罕因此再次碰头,商议对策,粘罕也感觉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对大金国虎视眈眈。

粘罕隐隐觉得这股力量并非宋国所掌控,若是为宋国所掌控,大金岂能如此轻易攻破东京。

两个野蛮人的军事主帅作战和指挥经验丰富,条分缕析,将大军南下以来的所有不寻常和反常的事情,一一列举:

一、完颜斜保一万六千人的部队不知所踪;

二、刘家寺和青城寨的二十余支筹粮队离开大营四五十里就失踪了;

三、先前富国仓大金运粮队被雷击事件;

四、今日西水门和含辉门攻击遇阻,死伤惨重;

五、进城攻击的女真勇士有去无回,无一生还。

这些事件,分散孤立来看,很难发现其中的联系,但把所有事件串联在一起,就不难看出有股巨大的力量,似乎对大金颇有敌意,而且他们似乎对南朝也不是很友好,否则早就与南朝联手对付大金国了。

而且,这股力量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未被南朝所察觉,下午本拟派使者前往南朝皇宫斥责赵桓,并要求其交出这帮人来,现在看来是有些孟浪了;

如此不啻于给南朝支招,使其平添奥援。

最后,斡离不和粘罕达成一致意见,让李若水这个腐儒来做一回蒋干。

李若水说完,何栗害怕出使金虏大营,便置疑金虏的诚信:

“金虏元帅之言可信吗?我本意欲率百姓与金虏巷战。”

“不可,万万不可,金国元帅已经承诺不下城杀害百姓,此举只能激怒金兵,若金虏真的纵兵洗城,百姓何辜,况且东京城外500里都是金国大军。”

赵桓君臣一夜无眠地在殿中商议对策,最后决定遵从金国元帅的意思,派济王赵栩和宰相何栗前去议和,并摸清金国元帅的真实意图。

翌日,济王赵栩和宰相何栗前去青城,只带了一小队侍卫亲军,举着一面赵桓御笔亲书“两国通和”的黄旗。

何栗这个主战派,临到出发时却胆怯了,在门口犹豫很久了也不上马,被李若水戟指大骂:“大宋有今日,皆因你等无能误国,万死不足以赎罪,事到临头却要拖延不去,是何道理?”

何栗浑身发抖,被卫士抬上马背,走几步马鞭就掉地上,走几步又掉地上,实在是丑态百出。

斡离不和粘罕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已经拟定了周密的谈判方案,他们非常清楚,现在虽然攻破了东京外城,但自身兵力却只有十来万人,其中差不多一半是仆从军契丹族、奚族、渤海人,女真精锐只有六七万人。

一旦南朝百万军民与大金巷战,血拼到底,女真勇士虽然强悍勇猛,但却未见得能吞得下东京城这头大象。

还有那个神秘力量在旁虎视眈眈,当前最关键的是尽快实打实地把战争红利拿到手,那就是南朝的赔款和割地。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斡离不和粘罕的如意算盘。

粘罕判断:既然南朝按己方要求派遣和谈人员前来,就说明自己的谋略是正确的,因此收到济王赵栩和宰相何栗已到帐前的消息,便下令:

“列刀斧阵,将他们搜身三次方可进账见本帅,先杀杀他们的气焰!”

济王赵栩和宰相何栗进账后,粘罕威严地看着何栗,却不开口。

何栗上前给粘罕见礼:“大宋中书右仆射何栗见过金国丞相元帅!”

“你就是那个状元宰相?”粘罕冷哼一声。

“正是...在下!”

“南朝兴兵抗拒,可是你的主意?”粘罕拍案大怒,厉声喝问。

何栗被粘罕发神经班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震,他勉励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强作镇静缓缓回答:“正是何栗主战。”

何栗的回答让粘罕听出了胆怯。

“你身为南朝宰相,知道本帅提兵前来,竟敢兴兵抗拒,却又守不住城池,是何道理?”粘罕声色俱厉。

何栗无言以对。

粘罕再问:“听说南朝皇帝也坚决主战,果真如此吗?”

何栗赶紧给赵桓撇清,回应道:

“主战之意皆出于何栗,我大宋皇帝并无此意。”

何栗说完,觉得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粘罕居然信了!

何栗哪知道?粘罕等的就是这个前提。

继续问道:“当初围城时,本帅遣使招你前来议和,你为何不来?现在城破了,你倒是一招就来,是何道理?”

“昔日何某不来,是为一城生灵,今日来此,也是为一城生灵。”

粘罕语气开始缓和:“嗯,你倒还算个忠臣,你回去禀报南朝皇帝,本帅要与他面谈和议,叫他来见我吧!”

何栗悍然道:“一国之君岂可轻动?”

粘罕冷笑着威胁说:“我若屠城,一国之君动不动?”

何栗义正辞严地说:“率兵屠城,元帅可逞一时之威,爱民施德却能成就元帅万世之恩。”

粘罕闻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说:“自古有南就有北,有北就有南,宋金两国缺一不可,大金并无灭赵宋之意,但割地是必须的。你们回去禀报南朝皇帝,不得再推辞。”

何栗等人告辞出了金虏大营,何栗已是汗流浃背了,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

回到城里,往昔繁华的街道白日里都无人行走,街上有几处血迹,染红了街上的积雪,凌乱的杂物被丢弃得到处都是,路边堆着几堆尸体,有血迹却没有刀剑伤口,尸体基本上是赤裸的,上面还有写着“杀人者死、抢劫者死、纵火者死、**妇女者死!”。

何栗还以为是开锋府所为,不禁心里颇为赞赏。

其实,赵桓也收到开锋府禀报,这两天城里有溃兵和市井无赖之徒趁火打劫,掳掠财物,**妇女,但都被城里军民自发地打杀了。

赵桓见何栗等人回来,问明情况,对何栗的出使表现甚为满意,总算没有在完颜宗翰面前失了国体;对于金国元帅相招亲自去金营和谈之议,拿不定主意,便召集大臣们来商议对策。

有开锋府报,“京城里粮食和取暖用的薪柴严重匮乏,饥饿的百姓已经开始吃街上示众暴徒的尸体了。”

赵桓问大臣们有何良策。

李若水出班跪倒在地:“臣斗胆请陛下去金营议和。”

“朕为一国之君,岂可轻动?”赵桓不为所动。

“陛下,臣乞求陛下顾念京城无辜生灵。”

李若水双眼滚落了两行泪水:“陛下,生民何罪?遭此涂炭!五百里内全是金兵,不与金国议和,粮米如何运进城来?不与金国议和,金兵如何肯放百姓出城樵采?京城里还有几十万百姓在风雪之中忍饥受冻啊!”

李若水说到这里,又已是泣不成声:“陛下,国家到如此境地,都是臣等无能,臣等粉身碎骨都无从赎罪塞责,百姓何罪?百姓何罪啊?”

赵桓闻言不禁动容,他看了看一旁的何栗、孙傅、秦桧等人:“众卿之意以为如何?”

没有人回答,只听见他们中有人发出了啜泣声。随之这七八个大臣一齐跪在了赵桓面前......宋朝还没有臣跪君的规矩,元朝才开始的。

闰十一月二十五日,赵桓下了手诏,开锋府张榜公示:

“朕为保存宗庙,救一城之生灵,义当亲往金营议和。特告知京城百姓,切勿惊扰,以免有误国事……”

是日晚,北风凛冽,东京再降大雪,内城饥寒交迫,哀号之声不绝于耳,百姓们在苦难中煎熬、挣扎。

被儒家文化熏陶得没有一丝血性的军民,寄希望于他们的皇帝亲自去金营议和,以换取一城军民的活命机会。

深夜时分,有人偷偷地将街上的尸体拖走,不是掩埋,而是当做续命的食物,因为很多人已经断粮几天了,城内虽有难民营,但收留的都是老弱妇幼,哪里能够全部照顾到啊。

二十六日上午,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太阳特别的红,红得像血一样。京城里被恐惧煎熬的人们开始又增加了一种恐惧,到处都在传言——日色如血,必将有大的杀戮!

到了下午,京城里谣言四起,说是皇上尚未出城去与金国议和,金帅大怒,准备纵兵屠城。

东京城里又陷入了混乱,百姓们到处躲藏,百计求生。到了夜间,溃兵地痞混混已经蠢蠢欲动,但刚刚开始就被奔驰而来的东京营镇压了。

开锋府捕快和御前班直们也紧急出动,捕杀这些恶贼,但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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