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手下仅能掌管二十人。
这二十人还基本都比较普通,即便练武也都是粗浅功夫。
平常的事情与任务,也不复杂。
主要是复杂了也干不了。
比如去势力范围内收取钱财供奉之类,就由他们出面。
或者打探普通消息,散布谣言之类的勾当,也可由他们出面。
不夸张,也不贬低。
小旗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小喽啰。
放在天狗教里很不起眼,上不了台面。
不过,由教主亲自任命的小旗,那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哪怕是上面的总旗见了这面令牌,恐怕都要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别说三分薄面,七分薄面都要给。
不给那不是教中人。
萧元良见了,立即上前接过令牌。
走到荣青面前,高高举起。
“弟子荣青,还不接过教主任命?”
荣青连忙接过令牌。
手上,还残留血迹。
在殿内火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醒目。
触目惊心。
谁也不敢相信,此刻看起来和气一团的殿内,刚刚却充满血腥与冷漠。
萧元良捋着胡须,又道:“你今日得教主看重,未来前途远大,记得加倍努力,回报教主之恩。”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亲传弟子。”
“我会教你更深层次的武功秘籍。”
“将我的一身所学,皆传授与你。”
“不用几年,你便是我教中的中流砥柱,任谁见了,都要称你一句荣上人。”
“那一日,你必定会感谢为师今日这一掌。”
说着,他目露诚恳。
“当然,也不要怪为师心狠手辣,咱们教内规矩森严,没有人可以例外。即便是为师犯了错,也会被教主严惩。”
“我之前那么做,其实都是为了让你以后少犯错。”
“你可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片真心啊……”
此言此景,可谓是闻者感动,听者惊心。
原来刚刚出手重伤自己,竟有如此深意。
如果不是痛彻骨髓,腰都站不直,荣青差点就信了。
但他表面不敢有半分不敬。
只是继续恭敬地行礼。
“谢师父,谢教主。”
“弟子谨记。”
“日后必将全力以赴,舍生忘死,以报教主之恩。”
华元洲和萧元良对视一眼。
眼中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打了你,还要让你感谢,感恩戴德。
这种感觉,真的太爽啦。
“好。”
“有这份心便好,并不需要你去死。”
“若是无事,你便下去吧。”
荣青闻言,心中犹如落下一块大石。
终于轻松几分。
连忙告退。
很快便消失在殿内。
左转右转,来到了七宮之一的白云宫,也就是东方使盛安国的地盘。
他没有忘记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帮储庆传话。
而储庆的老友,肯定与他一起。
应该就在此处。
到白云宫的外围练功场所随便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晓。
系统空间。
何二三看完荣青从卢阳河岸到殿内又离开的全过程,不由瞠目结舌。
长途奔波而归,身负重伤而去。
这个结果,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不免有些同情对方。
惨啊。
“太狠了太狠了,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就因为知道休息了那么一小会儿。”
“这天狗教,看起来规模宏大,气派不凡,不想其中气量却是如此狭小。”
“给一巴掌,再给一甜枣,那虚情假意……看得人着实想吐。”
“他们毫无下限,又当又立,当真不堪。”
“真是叫人失望。”
“这就是春溪岛第一大教的风采?”
“属实搬不上台面。”
刚开始他听说天狗教那些作风的时候,还以为教主虽然不讲道理,偏向魔教,但至少也是称霸一方的雄主。
哪怕没有王者风范,这心气,度量,至少都是要有的。
今日一见,才知全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成了这么大一个教主。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得不说,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凡他天赋差那么一点,都不至于有这样的高度。
他不配啊。
何二三真心觉得不配。
不由替春溪岛的武林感到悲哀。
偌大一个武林,没有出个豪侠,竟出了这样的人物。
实在是……
老天无眼啊。
王州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对于二弟子的活跃,他已然习惯了。
要是不说两句,不点评两声,他倒是会觉得奇怪。
白云宫。
荣青从侧门而入。
一进门,眼前的景色便是跟着一变。
路上,是石砖,整整齐齐。
两边是树丛。
花草遍地。
清香袭人。
没走几步便能看见湖水。
月色并不暗淡。
照在湖面之上,也同样有波光粼粼的感觉。
湖边有块大石头。
上面用正体字写着白云宫,清水湖。
再下方有两句话。
——只见湖面,不见底。
——只观结果,不观心。
他站在月下,靠近石头。
一时出神。
可能是环境的影响。
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
心里只觉得悲愤与悲哀。
“好一个只观结果,不观心。”
“这就是我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却遭此大难的原因吗。”
他手按在石头上。
上面坎坷不平。
他却觉得摸到了柔软。
其实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也是当时萧元良说的那句,人可以死在路上,但是却不能休息。
这跟教内马匹的规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换句话说,在萧元良的眼里,他就是跟牛马一样。
唯一的用处,就是为教内做事。
不做事了,死就死吧。
哪怕死也要死在做事的路上。
这很让他心寒。
他是人,不是牛马。
但是萧元良却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就是牛马。
他不禁苦笑。
想起自己之前的幼稚。
当初竟然还为别人因为惧怕本教而觉得骄傲。
其实天狗教发展的再大,再厉害,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点不切实际的骄傲与自豪感,在重伤面前,真是可笑至极。
他忍不住嘲笑自己当初的天真。
牛马,竟然还为主人的东西骄傲。
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不过也不怪他。
以前他一直练功,没有做事,接触的层面太少。
现在知晓真相,也不算太晚。
或许,找个机会离开天狗教,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长立湖边。
身影在月光下被拉的悠长。
某一刻。
喟然一叹。
“先将储兄交代的事情做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