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河边之前,两人都以为,河水的黑是因为光线折射的原因。
可当二人真的踩着湿软的泥沙走近之时,他们才发现,这黑色,竟然真的就是因为河水。
赵羿从身旁抓了一把草叶插在水中,拿起一看,没入水中的部分漆黑如墨,而且比起寻常的河水,显得更加粘稠。
赵羿想了想,顺手将草叶一扬。
片片草叶就此散落,顺着河水漂流而下。
接着,他又从取出一块肉来。
这是昨天刚刚打来的野兽的肉,还很新鲜。
赵羿拔了几颗野草,将其捆在肉上,如钓鱼般抛入河中。
十息之后,赵羿伸手一提,又将肉拉了回来。
接下来的所见,令钱怀义大吃一惊。
先前还很新鲜的肉块,此刻已经化作一块黑炭,仿佛被煮沸了一般,正不断冒出细小的气泡来。
赵羿抬手一扬,将肉块扔进水中,默不作声地转头走到河滩外围,开始眺望起周围的环境来。
钱怀义也没有打扰他,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顺便环顾着四周,以免出现危险情况。
事实上,这种探路的事情,一般都是将实力最强的钱明留下保护大家,而他则跟着赵羿一起出动,保护他的安全。
片刻后,赵羿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道:“钱兄,咱们回去吧。”
钱怀义赶紧快步跟上,问道:“怎么样赵兄,你看出什么了?”
赵羿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条河果然是有问题的。”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判断,赵羿可以确定,这条河,应该就是王擒跟他讲过的黑血河。
这黑血河的特点就是,草木树石皆可渡河,唯独生物不可以。
按王擒的说法,这水中的危险,除了各类水兽之外,真正恐怖的,是那漆黑的河水。
那河水中似乎有某种未知的虫子,肉眼不可见,但能侵蚀血肉。
一旦沾染上,十息之内,必然宝贝啃噬得血肉枯朽而死。
听到此处,钱怀义问道:“既然如此,咱们得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了。”
回去之后,赵羿将黑血河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谭啸先开了口:“赵兄,这黑血河真有你说的那么凶险?”
“钱兄亲眼所见,我没理由骗你们。”赵羿解释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如果真的要渡河,我们只需砍下周围的树,做一艘小舟就行了。”
谭啸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众人:“诸位,咱们接下来怎么走?是继续渡河,还是回头,重新穿越群山?”
接下了的几日,众人对于未来的方向进行了数次讨论。
最后还是一致决定,继续向前进发。
此次能成功穿越群山而无人死亡,实在是很侥幸。
若是想再往回走,且不说能不能在山中辨别方向,就算大家都养好了伤,恐怕实力也不够。反正穿过群山之后,距离目的地已经不算远了,倒不如继续往前走。
其实,赵羿心中并不能理解,明明连穿越群山都有侥幸的成分,为何几人还敢不顾危险,继续前进。
不过,既然钱怀义已经决定了,赵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下一站,渡河。
这黑血河很是凶险,为了能成功渡河,几人开始分工协作。
赵羿和钱怀义二人沿着河边来回巡视,寻找最适合渡河的位置。
同时观察河中水兽的活动规律,确定合适的渡河时间。
钱明几人除了日常的打猎外,还要负责砍树造船。
或许真是因为黑血河的缘故,几人这几天砍树的动静不小,可是除了一些小野兽外,根本没有什么凶兽出来袭击。
第五日,小舟终于造好了。
看着眼前这三丈余长,宽约一丈的木舟,赵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小了点啊。”
如果单是他们这七个人,这艘木舟的大小是完全足够的。
但不要忘了,还有飞熊呢。
光是飞熊的庞大体积,就要占据一半的空间,再加上其他人,可就有些拥挤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附近能砍的树都砍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尺寸不够的小树,便只剩下荒草了。
为了安全起见,众人又不敢走得太远,便也只能如此了。
“没办法了,只能委屈你挤一挤咯。”赵羿一边摸了摸飞熊雪白的狼头,一边说道。
飞熊低低地呜咽一声,拿头在赵羿的怀里轻轻蹭了蹭。
谭啸发问道:“赵兄,我们的木舟已经准备好了,你和钱二哥那边怎么样了?”
赵羿先抬头看了看天,又重新看向谭啸:“还得等几天。
其一是飞熊的腿伤还需要时间恢复,其二是,我希望等一个雨天。”
“为何要等雨天?”吴川忍不住发问道。
赵羿解释道:“这几日来,一直都是晴天。这里的雨天如何,我们根本不知道。
万一我们渡河之时,突降暴雨,引得河中的凶兽突然出来活动,那就麻烦大了。”
胡韵白问道:“现在可是盛夏,从我们离开石屋开始,只有离开漆叶林之后下过一场雨。
算起来,已经两个月没降过雨了,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赵羿安抚道:“别急。这两日燥热了不少,空气也比之前湿润,我看,距离雨天不远了。”
钱明也开口劝道:“胡小姐,再等等吧。
河对岸还不知道有什么呢,咱们最后还是做万全准备,等飞熊的腿伤好了再渡河也不迟啊。”
胡韵白眉头微皱,微微摇头道:“我不着急,我只是有些担心家里。
按照原计划,咱们现在应该已经达到目的,回了宝月城才对。
结果光是在这群山之中,便浪费了一个月时间。
家里人见咱们久久不回,只怕要担心了。”
钱怀义走到她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没事的,韵白。
这丛林里危险难测,耽误了时间也很正常,想必家里人也会想到这些的。”
得情郎宽慰,胡韵白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稍稍减缓。
轻轻点了点头,将头靠在情郎的肩膀上,没有再说话。
……
数千里外的宝月城中。
繁华的街道上,热闹喧嚣,摩肩接踵。
突然,前方一阵嘈杂之声传来,两队身着短打的壮汉一左一右涌入街道,高声呼喊着,将人群轰向两旁。
街上的百姓纵容心中不满,也没有一个敢有怨言。
一切,皆因为他们胸口那大大的“胡”字。
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哪里惹得起宝月城五大世家之一的胡家。
很快,拥挤的街道被清空,一支派头十足的马队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有好事之人讨论道:“那边好像是钱家的方向啊!胡家这么大张旗鼓的,是要干嘛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去商量钱二少和自家大小姐婚事的。不是说他们早有婚约吗?”
“要是真的就好了。这两家联姻,不知会摆出多大的排场来。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然而,钱怀义与胡韵白的婚事早已商定好,事情当然不是市井百姓所猜测得那样。
或许真的是母女连心,就在胡韵白忧心家里的同一时刻,正在家中浇花的胡夫人,突然心中一阵烦躁。
接着,她便想到离家数月的女儿,越想越担心。
最后,她索性丢下水壶,跑去找自己的丈夫,胡家家主,胡俊达。
在胡夫人的死缠烂打之下,胡俊达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夫人一起,往钱家去一趟。
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被钱家的小子拐跑好几个月了,也该让他钱家派人去找找了吧!
胡家大张旗鼓地拜访钱家的事,传到了很多人耳朵里。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钱家的几位族老。
钱家的一处偏院之内,一个须发皆白,身着青色华服的矮胖老者正在宽大的庭院间来回踱步。
四周各色鲜花掩映,争奇斗艳,芳香扑鼻。
可惜他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念头。
一切皆因为,在他身后,一个身高八尺,穿着黑色劲装的光头大汗正低着头,向他汇报着情况。
片刻后,老者回过头来,缓缓开口道:“家主真的把事情交给钱军那老东西去办了?”
壮汉稍稍抬起头,却正好和老者的目光对视。
凶戾的眼神充盈煞气,不怒自威,令他想到昔日行伍之时,自己那个千人屠的将军。
再配上脸上数道狰狞的伤疤,壮汉只觉得浑身一冷!
接着,他赶紧单膝跪倒:“钱大跟着二族老已有近二十年,绝不敢有半点不实之言。”
二族老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废话!如果这话不是由你来告诉我,我也不会多问那一句。
你可知为什么?”
老者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作为多年的心腹,钱大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