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

听到周策忍无可忍的催促，十字架老头儿总算消停了，周策的眼前立刻闪过一道道如梦似幻的光带，将他带进了一个更加玄奇的世界。

一阵短暂的眩晕袭来，早有准备的周策只是闭了闭眼睛，就已经适应过来，再度睁开眼睛，这才看向眼前的一切、

“果然如此！”

呈现在周策的面前的，是一个类似于大学城VR实验室那种局域网空间的巨大虚拟幻境，只不过，这里面并不是空空如也的，而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有的像是陈在河底的鹅卵石，上面还有一些斑驳的青苔，有的又像是一株株漂浮在水中，直直向上的水草，摇晃出妖娆的S形曲线。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周策眉头紧皱，不明白为什么黑衣人的研究员团队要在局域网空间里搭建这样一个场景，不由好奇地伸手拨弄着漂浮在眼前的水草：

“难道，无上意志子程序还会被这些数据化的水草缠住吗？”

说着，周策的手指只是稍稍一用力，那节水草就啪的一声应声而断，一点儿柔韧性都没有，唯一让周策感到有些意思的，便是扎根在地面上的水草一阵摇晃，被周策掘折的水草便又重新长成了原来的样子，而被周策握在手心里的上半截水草却化作一道道离散的数据流，就那么突兀地消失在周策的眼前。

“就这？”

这些水草的重生能力的确够强，但也达不到困住周策的地步，就更别说无上意志了。

目标不知所踪，周策也只能继续在这个稀奇古怪的水底世界探索，当他向前走动的时候，可以感受到水流带来的明显阻力，但也仅此而已了，而周策也没有感受到水底的气闷，似乎在这个局域网空间的设定当中，他是可以自由呼吸的。

周策没奈何，只能一步一步向前，希望这片鬼怪的水底世界不是无限的，可是，当答案揭晓的时候，饶是周策也有些目瞪口呆。

并不是因为这片水下世界太过广大，而是因为这片区域太过狭小，周策也只是迈了几十步，一面貌似透明的墙壁就阻挡在他的面前，可墙壁的另一边，却依旧是和他周围一样的水下环境，让他更觉古怪，只能伸出手去，通过触觉，才能探明眼前墙壁的虚实。

“难道是要翻过去吗？”

周策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可随着他双手在这面透明墙壁上慢慢摸索，终于发现，这面墙壁居然是倾斜向上的，又在两三层楼高的地方，突然向相反的方向收紧，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罐子，最终必然在头顶的某一处，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球体，再无任何逃出去的出口。

周策双眸猛地一蹬面前几乎已经垂直的墙壁，便向后跃起，在水流的托举下，缓缓落到水草遍布的水底，动作看上去潇洒自然，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一身单调的病号服，光着飘逸的一招，便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观众呢。

然而，这潇洒的动作却对解决周策现在的难题没有任何帮助，他只能皱着眉头一边探索，一边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随着周策的探索，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所在之处，只是一个直径只有几十步的巨大圆形平面，而周围都是那种弯曲向上的“墙壁”，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

“按理来说，黑衣人不会这么无聊，把我丢到一个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想世界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周策冥思苦想的时候，冷不防他身旁的弧形墙壁上，出现一只巨大的怪物投影，惊得他猛地向后一跃，下意识想要离那个怪物远一点，当他落地之后，才反应过来，即便无形墙面的另一面，真的有什么怪物，他现在暂时也不需要担忧，真正该担忧的，是无法找到被困在这里的无上意志子程序。

想通其中的关窍，周策立刻恢复了冷静，细细观察起无形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怪物投影起来：

“如果黑衣人的研究员不会那么无聊的话，那这应该就是给我的提示，咦……这个怪物，怎么这么像……”

周策不确定地端详了片刻，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出现在无形墙壁另一边的，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还时不时一开一合的，让周策豁然开朗——

那就是一只眼睛！一只人类的眼睛！

“等一下！铺满底部的水草……球形的墙壁……还有从外面观察的巨大眼睛……我终于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当一个关键问题被解开，那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周策此刻就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猛地一拍脑袋：

“这里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鱼缸吗！”

原本，周策早就应该想明白了，可他身体的巨大反差，还是让他难免以自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鱼缸外那只巨大的眼睛，提醒周策，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不正常的应该是他！

“既然这里是鱼缸，那就一定养了鱼，那我要找的也就是……”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黑影却猛地将周策笼罩，让他终于第一次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的头顶上空，那里，正有一条足以两人高的巨大金鱼，慢悠悠地游过去，任凭自己脆弱的肚皮被在水底摇曳的水草划过，似乎在做舒服的SPA一般，乐此不疲。

周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他努力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局域网空间中虚拟出来的景象，但依旧忍不住吓了一跳，实在是……

当一个可可爱爱的生物被放大到比人类还大得夸张程度时，带给人们的冲击，绝对不是恐怖可以形容的，还有那种常识被打破的崩塌感。

“这就是……黑衣人囚禁无上意志子程序的方式？”

周策定了定神，终于确定，眼前这条慢悠悠游过去的巨大化金鱼，就是他要找的无上意志子程序，当周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忍不住为黑衣人研究员们的脑洞击节赞叹。

“嚯嚯嚯！你发现了！你终于发现了！”

而就在周策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十字架老头儿那烦人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却像是一个终于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急着要向周策这个唯一的玩伴炫耀一般。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周策也不得不佩服十字架老头儿的脑洞了，居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桀桀桀！如何困住无上意志子程序，曾经也让我们头疼无比，要知道，作为一个成熟的AI，人类的计算能力，绝对不可能给他带来困扰，这就意味着，无论是最强大的防火墙，还是最精妙的密码锁，都不是它的一合之敌。”

周策的问题如同开关一般，一下子打开了十字架老头的话匣子，不由洋洋得意地解说起来，可对于满心好奇的周策来说，解开游戏制作人精心准备的解密关卡，也能得到另一种满足，于是也没有打断他，反而很有耐心地听了下去。

“直到我意识到，既然我们无法阻止它计算，那就让他无法理解自身的处境便好了，于是……于是……哈哈……于是我就把它变成了一条鱼！哈哈！对鱼来说，它的记忆……哈哈……它的记忆只有七秒！”

即便只是听到十字架老头儿的声音，周策都能想象出他那副乐不可支的神态，似乎已经成为能够掌控别人生死轮回的神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