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无比凝固起来。

看到周策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就连秦晓都以为他会追究十字架老头儿对他恩将仇报的事，可谁也没想到，周策居然还在关心老黑。

“呼”

想到这里，秦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绯红，现在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是多么暧昧，本想立刻让周策放手，可一直发虚的双脚，却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反而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周策结实而宽阔的胸膛里，似乎寻找到了片刻停靠的港湾。

就连那些紧张兮兮的研究员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既然周策需要交代的是这件事，那他们就没有根本上的冲突，也就暂时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和平。

谁知，一听这话，十字架老头儿却想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周策一眼，继续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不！我说不给你交代，就不给你交代！”

这话一出，就连那些已经对十字架老头儿的古怪性格有所预料的研究员们也都傻了眼，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哪根神经搭错了，继续用这种抗拒的姿态与周策说话。

这下，周策就算是想息事宁人，也没了台阶，锋锐的双眸微微眯起，透露出凝若实质的杀意。

被黑衣人那样恩将仇报，周策怎么可能没有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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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三年心性的磨炼，让他认清了这个世界上太过的人心，看多了为了眼前利益而不择手段的腌臜事，也获得了冷静清醒的头脑。

他能够分清，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确认老黑的情况，如果老黑的意识只是短暂恢复，那他的一番拼死努力，岂不是白费？

只可惜，这样简单的一个答案，却被十字架老头儿百般阻挠，真当他是听话的凯特猫？

于是，在秦晓暗呼不好的时候，已经向着十字架老头儿踏出一步，十字架老头儿也感受到一种凶虎扑过来的压迫感，下意识向后一退，可他的速度哪里能够和周策相比，即便周策现在怀里还有一个人，也在他挪到那两条老腿的时候，追上了他，毫不留情地伸出一只手，抓向了十字架老头儿的肩膀。

看那如同鹰爪一般的手指，可以想象，周策只需要扬扬手，就能把十字架老头儿的全身骨头都拆个七零八落。

此刻，十字架老头儿心里也暗自后悔，可他的固执连自己都感到头疼，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等待自己酿成的苦果落进他自己的嘴里。

“任务简报，疯眼博士！”

就在周策与黑衣人之间的冲突即将彻底爆发的时候，一个冷静如冰的声音突然从周策的怀里传来，周策扑向疯眼博士的手猛地一顿，总算在给他一个难忘教训之前，停在了距离他的额头一厘米远的危险距离。

而疯眼博士似乎如梦初醒，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周策弯曲成爪的手指，努力地咽了口口水，厚重的镜片非但没有让他像个学者，反而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疯狂，甚至连这明确的命令都不愿遵守。

“任务简报！疯眼博士！”

，

发出指令的秦晓也拧起了眉头，死死盯着疯眼博士，如果他再敢拒绝，那就不是周策与黑衣人之间的冲突了，而是他违抗黑衣人的命令，将要遭受到惩罚的，就换成疯眼博士了！

“病人……病人恢复状态良好，现在只是因为精神的疲倦睡着了……”

终于，对任何一名接触过黑衣人组织的人来说，那都是一座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在秦晓的严苛命令下，疯眼博士再怎么倔强，也选择了屈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

一听这话，秦晓猛地松了一口气，强行支撑的身体突然一软，径直倒在周策的怀里，看她那苍白的脸色，似乎也要晕过去了一般。

就连其他的研究员也都松了一口气，可见，老黑这种冲锋在前的外勤人员早已得到了所有黑衣人的肯定，结成了命运共同体，如果老黑真的牺牲了，他们也会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然而，听到疯眼博士的回答，周策脸上凝重的神情微微一松，却紧接着有紧张起来，悬在疯眼博士肩膀上空的手还是落了下去，啪地一声趴在那老家伙的肩膀上，拍得他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

“不要！”

秦晓吓了一跳，她虽然可以强行命令疯眼博士回答周策的问题，可也肩负着保护他人身安全的责任，周策再度对疯眼博士出手，会让她非常为难。

然而，周策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凝重地说道：

“我在送老黑的记忆碎片寻找他的身体时，不得已只能让一块最大的记忆碎片消耗掉了，这会对老黑的意识恢复有什么影响吗？”

，！

被周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的一众研究员们这才惊讶地发现，本该身受重创的疯眼博士非但没有惨叫呼痛，双眼中反而迸发出专注的光芒，立刻抓住周策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激动地说道：

“你再说得详细一点儿！再详细一点儿！”

周策无奈，也只能挑拣能够告诉黑衣人的情况，陈述一番，当然，至于他是如何借助金苹果能量击败无上意志子程序，又是如何在一片混沌的意识海中行动自如，都被他有意忽略掉了。

可这样的一手资料，还是让刚才还在犯倔的疯眼博士欣喜若狂，立刻开始念念有词，隔着超厚酒瓶底的眼睛也在疯狂地眨动着，周策都担心，他那双玻璃球一样的眼珠会从那副镜片后面飞出来。

“哎，这下可难办了！”

然而，疯眼博士的下一句话，就让周策的心咯噔了一下，就连缩在他怀里的秦晓也猛地一挺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了起来，一脸急切地盯着疯眼博士的那张鼠脸，欲言又止。

“按你的描述，那块记忆碎片应该是负责老黑基础技能的，很可能会让他失去一些身体机能！”

疯眼博士越说越玄乎，让周策的心七上八下的，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没能将他完整的记忆碎片全部带回来，而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却轻轻握住他搂在秦晓腰上的手，不由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秦晓认真地盯着他：

“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想，那样的牺牲，是老黑自愿的！”

可是，这样的劝慰，却并不能抚平周策的内疚，即便老黑亲口这样说，也会让周策背负着内疚，直到生命的尽头。

，！

而神神道道的疯眼博士却还在计算着什么，半晌才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判断，他以后应该会……口吃！”

“口吃？！”

周策和秦晓一脸蒙圈地齐齐看向煞有介事的疯眼博士，而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绝妙推理中，沾沾自喜。

“周策，你别拉着我，我现在很想打他！”

这下，就连秦晓都有些忍不住手痒了，被这个老家伙说得那般凝重，他们两人都以为会付出什么可怕的代价——

半身不遂？

寿命缩短？

还是记忆缺失？

可怎么也没想到，后遗症居然只是口吃！

，

这大喘气，差点儿把周策吓出心脏病来，于是，周策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嗯！没错，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要不……一起？”

面对这种脑袋里缺根弦的老家伙，就连那些一直袖手旁观的研究员们也有些无法忍受了，纷纷摩拳擦掌地围向了十字架老头儿，而沾沾自喜的他，却还没有发现危机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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