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损失了还不到百骑,营中便已然有一千多铁骑冲出了大门。
不止是正北营门这,边上隔得比较远,被少量火箭覆盖到的其他两个侧门也已然大开,其他部属的骑兵同样也正蜂拥而出……
“混账!!!”
从正门而出的完颜拔离速看到自己下边骑兵的损失,那真是睚眦欲裂,心疼得直抽抽……
“冲!快给我都冲出来啊啊啊!宋狗,我非弄死你们啊……”
若是战死在冲杀的路上,那他无话可说,可眼下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呢,就损失了这么多硬军骑兵,要知道,这样的骑兵可不只是随便拉个能骑马的士兵,再来一匹好马就能再造一个的。
能成为硬军骑兵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军中素质最顶尖的那一波,从马术、射术到甚至连步战搏杀也必须擅长的超级士兵!
而能承受士兵及士兵全身甲重,甚至连自己身上都要披甲的战马,同样也是千里挑一的马中宝驹!
“整理阵型,列阵!列阵!快!”
冲出了营门,完颜拔离速根本来不及点兵了,而是立刻让几个谋克统领去牵头,干净整顿骑阵,准备对两三里地外胆敢出城的宋军发起反击!
在几位头人的哨子声中,冲出营了的数千骑兵立刻进入他们最熟悉的节奏中,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便迅速整顿完毕——
拐子马军如往常一样分开到整个骑兵两侧,马背上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娴熟地准备起了身上的硬弓与箭矢,而硬军骑兵则居中靠前,成为整个锥形骑阵最锋利的锋芒!
“目标!北面那些宋狗……”
完颜拔离速处于整个骑阵最前面,人与马笼罩在无比厚重的甲胄中,连头上也防护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满是狰狞杀意的眼睛!
“杀!!!”
轰轰轰……
这三千多骑军十分顺滑地完成列阵,宛如流水一般顺势向北流淌,稳重行进中,开始缓缓加速……
也就是这个时候,距离他们两里地的正北方向,那五百台排列开来的床弩阵已然下调好了角度——
“一枪三箭翎!上弦!!!”
“十轮连射!”
“放!!!”
嘣!!!
一道道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可怕弩箭,瞬间激射而出,直奔还处于起步加速阶段的敌军骑兵而去!
黎明前的这一刻,那浓墨般的漆黑掩盖了这一切。
宋军中军后方,在听到前方敌军骑兵动静,以及己方前锋床弩动静的赵楷、辛兴宗以及姚友仲等人心下都是大定——
成了!
总算……
没白费这两天三夜不间断的军演,提前将大军出营、出城以及列阵等各种动作连续演习了好几遍,这战场上的剧本总算出现了他们最期待的一幕!
正常的夜间突袭,本该是骑军上阵,然后弓弩军再靠近火箭伺候……
可郓王赵楷却给出了另一个剧本!
那就是利用黎明前的黑暗,掩盖掉自己的一切动作,再提前算好敌人的动作,针对性设计出能最大化杀伤敌人的作战计划!
最终,一切的计算与谋划,终于形成了此时此刻——金军方面数千骑兵在根本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的情况下,朝着敌人冲锋的情形!
其实,赵楷制作的这一作战计划的变量很大——
万一己方大军出城集结列阵的速度太慢,在作战前天亮了……
那抢先出了大营的完颜拔离速就是再鲁莽,也绝对不可能率领骑军对着两里地开外的床弩阵冲锋;
万一金军方面没有他们所预料的,谨慎地集结军队,从大营南面出营,等待天亮了再寻找机会与他们作战……
那此番出城作战,赵楷就不得不采取另一套作战方案了。
但一切没有如果……
他就是算准了——
城外的金军是骄兵傲将,面对己方的突袭,早有防备的他们不会谨慎地从南门撤出整顿,等天亮再战,而是会反方向朝胆敢出城突袭的来个反冲锋!
……
时间拨回到几个呼吸前,金军大营北面……
“铁索连环!结阵!”
完颜拔离速再次发出命令,下一刻,整个硬军骑阵立刻动了起来,所有士兵以三人为单位,用结实厚重的锁链连到了一起。
“随我杀……”
拔离速刚刚怒吼了一声,忽地眼前一凝……
这位骑军悍将刚听到前面凄厉的破空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一道黑影裹挟着可怕的风浪,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
噗嗤,噗嗤……
可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拔离速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却见一根可怕的巨型弩箭,瞬间穿透了一位士兵……
不,是两个,最后穿入第三位士兵胸腹后,才终于没有继续一透而过。
当然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被这一箭穿透的这三名士兵,全被弩箭上携带的可怕力道带得整个人直接飞出去,身边的两位士兵根本拉不住,也跟着被一波带走了……
在密集骑阵的冲锋中跌落马下,这些骑兵的下场——
可想而知。
这一刻,完颜拔离速脸上的狞笑彻底冻结,一股子寒气从心头猛然向上贯穿了自己的脑阔,亡魂皆冒!
床弩!
这是宋军的床弩阵!
只有宋局的床弩才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散开!快散开!全部给我散开!”
这位悍将在这一刻疯狂地吼叫起来,命令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
可就在骑兵们惊惶失措地解开铁索,还不等他们两分散开,前方敌军床弩便愈发密集地倾泻而来!
那重型弩箭穿透一人乃至数人的可怕声音,与士兵们的惨叫声、跌落马下的闷响,还有马蹄踩踏上去时时而噗嗤时而咔嚓的声响,一起在骑阵中响了起来……
终于,这一支以一千硬军数千拐子马组成的骑军分散开来了。
完颜拔离速运气真的很好,在这一次的敌军床弩的攒射中,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侧耳一听身后并不厚重的马蹄声,略一估算……他便觉胸口重重地一闷,喉咙立刻涌上来了腥锈的血气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