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并不喜欢钟茂海和邦德,胥吏是豪强们的帮凶,教士是列强侵略中国的先锋,这两钟人吃人连骨头都不会吐。
但夏平还得虚与委蛇,只因自身力量太弱。
陪他们吃完饭,还陪他们在大树街上散步。
虽有夏平相陪,但乡亲们还是只能远远观望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邦德一走近,他们就远远躲开,或关上房门。
据说,他们的眼睛就是因为吃小孩变蓝的。
邦德对夏平耸耸肩,摊摊手显得很无奈。
夏平告诉他,要慢慢来。
钟茂海对夏平道:“平哥儿,河北面的局势你怎么看。”
“我只晓得那边在打冤家,牛义全北面和赵连荣打,西面和赖廷中打,具体啥情况我不清楚,我不想关心他们的事,我的事太多,恨不得一天掰成二天用。”
钟茂海仔细观察夏平脸色,想看出夏平的内心真实想法。
夏平如数家珍:“你刚才也看了,我要培训老师,要编教材,再过几天要秋收,秋收完学堂要开学。我自己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乱世出英雄,我不相信平哥儿没得点想法。”
这是进一步的试探,看来钟茂海的这次大树之行并不单纯。
“说没想法那是假的,我也想冲过河去捞点利益,可是钟叔,你得有实力啊,不要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呵呵,平哥儿,你干掉了千把人,还没得实力?现在川西道上提起平哥儿,哪个不晓得?”
“钟叔,别人家咋个说我管不了,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清醒得很。别人只以为我们好凶,他们不了解情况,你是我叔,你不会害我,我把整个情况向叔讲一下,……”
夏平把从到黄田坝到入主大树的整个情况有取有舍的讲了一遍。
“……钟叔,每一步我们都走得如履薄冰。这次能胜,并不是我们实力有多强,而是他们太轻敌,要是他们能带三天粮食,这时我就见不到钟叔了。”
钟茂海没想到夏平经历了这么些事,能走到现在实属不易。
夏平以后要发展到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但现在交好夏平,绝对只赢不亏。
“平哥儿,因为你,叔发了笔小财。”为了拉拢巩固关系,他觉得有必要透露点消息。
夏平名声雀起,钟茂海摆龙门阵常以夏平叔自居,身边围了些想了解夏平的人。
舵把子赵连荣就是这样的人,九襄以西,以北全是他地盘,但比起牛义全的势力,他还是要差些。
趁他病,要他命。利用这次牛义全损失惨重之际,赵连荣联络赖迋中,同时发难。
他们约定彻底打垮牛义全后。富林以北归赵连荣,富林以西归赖廷中。
现在联军占优势,牛义全处境艰难。
黄世仁自身都内外交困,没有能力影响战局,唯一对战局有影响的就是夏平这支力量。
联军方面托钟茂海向夏平带个话,只要夏平不帮牛义全,等打败牛义全,将给夏平五间铺子,并且这五间铺子的进出货,不再省任何税收。
夏平大为开心,啥都没做事还白得五间铺子,还有那税收被免就不说了。
钟茂海作为中间牵线人,好处捞得不少。他不仅为赵连荣牵线,也为牛义全搭桥。
“平哥儿,我还受牛义全委托,请你把他的人还给他,要是能把万工的人给一部分最好,他付钱。”
夏平心想,这个掮客两面讨好不知赚了多少钱。
“钟叔,黄田坝几百户人被他一把火烧为白地,还有家什,坚壁清野毁掉的庄稼。你总不能不赔就算了三,我最早说赔个一万两就了了,我亏就亏了,结果他还不干。
后来我们计算了一下,我们这次至少损失2万两,他赔了我把富林的人还给他,这事就了了,如果不赔,不想要人了,我也没法。”
钟茂海腹诽:牛义全,张树方及亲信的家财全被你抢去了,难道还不够你损失?现在看到眼前这局面,又开始敲起竹杠,2万两!屁儿心心都是黑的。
他认为摸清了夏平的底:出兵帮助是不可能,利用局势捞点利益是其目的。
阳光己快落山,三人信步走在街上,邦德像发现了个大金矿,一直微笑着。
小山子带着一个孩子走近邦德,还有许多小孩躲得远远观看。
小山子是熊孩子,从黄田坝来到大树,当天就和大树娃娃打起架来,引起两家大人争吵,社里出面协调劝解。就在两家大人还愤愤不己时,两个打架小孩却又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刚才这两小子打赌,看谁敢摸一下洋人。
小山子见有夏平在,心里恐惧少了很多。
以前在黄田坝听过夏平讲西洋故事,知道世界上有黄种人,白人,黑人和棕色人。
小山子绕过邦德,一下牵住夏平的手。
另一小子越走近洋人脚越抖,见小山子绕过洋人握住夏平手,也有样学样抓住夏平另一只手。
夏平一手一个将两人抱起来,一人脸上亲一口,问那小子:“你叫啥名字?”
那小子还没回答,小山子抢先回答:“他叫飞娃子。”
那小子头一昂:“我叫宋飞。”
夏平笑着道:“嗯,宋飞,飞娃子,我叫平哥儿,这位是钟爷爷,那个叫邦德,他的名字很好记,你放火炮时‘邦'地一声,就是那洋人名字。”
“邦,邦,邦”俩小子叫着嘿嘿大笑,笑声冲掉了恐惧。
帮德见缝插针,跑去买了些零食,分给俩小子,俩小子摸了摸邦德的脸,拿着零食,跑向小伙伴们。
邦德兴奋不己,有戏,有夏平这个教友在,在这儿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前面就是医馆,有拳师跑进医馆,不一会,吴辰谦勿勿忙忙走了出来,小儿子吴松坤背着药箱紧跟后面。
一定出了什么事,夏平急忙上前询问情况,拳师告诉他:易老八快不行了。
一行人随吴大夫赶到拳师驻地,易老八被绑在床上,身上有很多因毒瘾发作挣扎而造成的伤痕。
大概精皮力竭,现在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涎水顺口角流出,眼睛泛白。
吴大夫给他看了,开了些药,让煎服。回过头对儿子道:“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七天,熬不过人就去了,叫三儿和云菲过来照看一下吧,毕竟夫妻一场。”
众人出得屋来,又有小医童来报,袁家班回来了,班头遇袭受了伤。
夏平心里"格登”一下,怎么在黄田坝还遇袭,谁袭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