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铁牢笼里,也不知白天黑夜。林子阳只觉得他好像来这里很久了,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他从刘景轩家里被绑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他现在靠在铁墙壁坐着,仰望那唯一能与外面连接的透气孔,一阵无奈的沉思。
他开始觉得先前的那些想法都太过幼稚,在这样一个铁牢笼里,没水没吃的,一个人活不过四天。想要指望着伯已把自己的病治好,还想着要逃离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转头望了一眼正在打坐的伯已,觉得伯已可能也是一片好心,在自己最无助最空虚的时候给他的一个安慰吧!
突然,他冒出一个念头,这里没吃没喝伯已是怎么活着的?他可是被关了二十年呀!
林子阳爬到伯已身边,问正在打坐的伯已:“伯已,这里没有食物,我们会不会饿死呀?”
伯已睁开眼睛,收了神,侧脸呵呵一笑,说:“应该快来了吧!”
林子阳被伯已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稀里糊涂,表情木纳地回了一句:“什么快来了?”
伯已没有说话,继续盘腿打坐。
看到伯已这样,林子阳也不再在打扰,只能继续靠着墙壁胡乱瞎想。
大概过了一段时间,外面一阵骚动,紧接着就听见“嗡嗡”几声,墙壁下端一个圆盘状光影闪动,之后便出现一个足球大小的圆洞通向外面,随着圆洞的打开,外面刺眼的光亮直照射进来。
林子阳不自觉地用手挡住光亮。
一会儿,圆洞伸进一只手,从圆洞扔进两包东西。随后,圆洞又是光亮一闪,重新闭合,连个缝都找不到。
伯已收了功,嘴上乐呵呵地奔过去,捡起地上的两包东西,开心地说道:“终于来了。”
伯已坐下后,把手上的两包东西扔给林子阳一包,说:“吃吧!”
林子阳接了那包东西,看着伯已愣了愣,说:“这是什么?”
“吃的。你不是说会饿死吗?现在不会了。”伯已边说着边打开包装,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只眨眼功夫,那些食物就进了他的胃,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林子阳这才明白,伯已就是靠着这些食物度过这漫长的二十年岁月,他不觉一阵酸楚。
他打开了外面的包装纸,看到里面原来是玉米糊。他现在很饥饿,也不管是什么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他学着伯已,也开始狼吞虎咽,不一小会儿就扒光那一团糊糊。
伯已靠在墙壁上,对刚吃完的林子阳说:“小兄弟,这个食物他们大概每隔两天送来一次,这些食物只能让你饿不死,所以尽量少运动,像我这样打打坐。”
林子阳挪到伯已身边说:“伯已,您这二十年就是这样度过的呀?”
伯已点点头,又说:“刚开始一段时间很难熬,后来逐渐也就习惯了。再后来我就留意时间,发现他们每隔两天时间送一次饭。所以我就这样记录着时间。你看这墙壁上,都是我记录的时日。”
林子阳抬头,凑近后面的铁墙壁,才发现,整个墙面密密麻麻刻着一些划痕,划痕有长有短,那也许就是伯已用来记录年月的吧!
“伯已,我真佩服您的毅力!一个人靠着这玉米糊,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生活了二十年,要是我早就疯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林子阳愁眉苦脸地低着头说。
伯已此刻倒没有洒脱一笑了之,反倒心情惆怅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能如你所说的有一个顽强的毅力,那也得有一个支撑起顽强毅力的原因。人非草木,都有七情六欲。在这个铁牢笼里,想要活下去,你必然要放下,但是放下岂是想放就能放下?伯已我虽然有些修为,但是同样是凡人,有太多的执念难以放下。伯已也和你一样,有很多未了的心愿,是这些心愿让伯已支撑了二十年。”
林子阳直起身体,诧异地问:“原来伯已也有未了心愿呀?”
“是啊!”伯已一阵酸楚,停滞了一下,又说,“我这一关就是二十年,也不知道我的族人现在怎么样了?我离开的时候,水源已经基本干涸了,这二十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去?”
看到伯已伤心,林子阳才知道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有些人不愿表露出来而已。
他找不到语言来安慰伯已,只好说:“伯已,别难过,我相信你们帕克族人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伯已擦拭了眼泪,转头又乐呵呵地笑着对林子阳说:“小兄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出去,你能不能帮伯已一个忙?”
“您说,只要我林子阳活着,我一定帮忙。”林子阳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好。伯已总算没有看错,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伯已抓住林子阳的手,继续说,“小兄弟,如果你日后有机会,你替伯已帮助帕克族人找到水源,让他们有足够的水源,让帕克族人世代延续下去。”
“但是……”林子阳犹豫。倒不是他不愿意帮伯已的忙,想想伯已都愿意帮他这个只有两天之缘的人治疗病症,他林子阳报答都来不及呢!有什么忙不可以帮的?但是,他此时此刻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是怎样的,况且自己有什么能力去帮助他们?所以他不敢答应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忙。
伯已看到林子阳迟疑,面露为难之色,便双膝跪地诚恳地请求道:“小兄弟,你一定要帮伯已这个忙。”
林子阳急忙扶起伯已,说:“伯已,您这是做什么?您愿意救我,我还没感谢您呢!您的忙我是一万个愿意,但是,我,我恐怕做不到。”
林子阳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只是一个无知少年,在这之前,海港市就是他的世界,爷爷就是他的天。外面的世界他无从知道,也从未涉及,现在突然有这样一个重任落到他身上,着实令他难以接受。
不过他看到伯已那么真挚的眼神,还有那期待的表情,他不忍让他失望,所以他又说道:“好,伯已,我答应您。”
伯已立刻喜出望外,握着林子阳的手连连道谢说:“谢谢!谢谢小兄弟!谢谢!”
“不用谢!”林子阳倒是难为情地一笑。
“好了,小兄弟。伯已的心愿已了,现在伯已就来为你治病。”伯已开心的像个小孩。
与伯已聊天,林子阳都忘了这件事,经伯已提醒才“哦”了一声。
伯已与林子阳面对面盘腿坐着。
伯已严肃地说:“小兄弟,伯已现在要帮你治疗。在治疗之前,我将先用寒冰真气淬炼你的身体。因为你的体质太弱,如果我强行运功疏导你体内的那股强大真气,它游走之时,你的身体就会撑不住,最后爆体而亡,所以必须用寒冰真气来淬炼你的身体。”
“明白,伯已,您开始吧!”林子阳说道。
伯已看了一眼林子阳,嘱咐道:“寒冰淬体,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你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如果半途你撑不住,伯已可以停止,但是淬体失败,意味着不能再为你疏导真气,你可明白?”
林子阳重重地点了点头,向伯已表决心道:“伯已,您开始吧!无论怎样我都不能放弃。”
伯已微微点头,面色凝重,口里却说道:“好。”
说完,伯已和林子阳各自坐正,林子阳闭目,双手自然垂于两侧,等待着伯已为他治疗。
伯已双掌合十,闭眼口中默念,即刻双掌蓝光莹莹,一股寒气如清风拂动。继而他双掌张开,在掌中泛出一团淡蓝色似火苗的发光体,淡蓝色火苗从豆大逐渐转变成乒乓球大小。伯已双眼瞪开,面色刚肃,双掌劲推,将淡蓝色火苗移入林子阳胸膛。
林子阳身体一怔,只感觉冰冷刺骨,整个身体仿佛被瞬间冻住,僵硬无比。转瞬,他开始觉得体内有千万根冰刺在扎他,犹如千刀万剐。
伯已双掌隔空画圆,逆行一周,双掌会于胸前,一掌淡蓝色火焰击出,一股寒流源源不断注入林子阳胸膛。
林子阳一声惨叫,双眼如炬,周身冰雾蒸腾。
伯已持续输出寒冰真气,林子阳却是五脏六腑如针刺,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似乎要断裂一般,分秒难熬。
伯已看着林子阳痛苦的样子,于心不忍,不过这是唯一救他的方法。他必须扛过这一关,才能获得重生。
“小兄弟,坚持呀!”伯已心里默念。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虽然只是短短十分钟,在林子阳这里却仿佛过了数千年。
当伯已停止输入,收了功,林子阳整个身体瘫软下来,眼皮微微一睁,闪过伯已的影子,之后便无了知觉。
伯已抱住林子阳,在他胸前点了两下,然后扶正林子阳。
继而,伯已双指闪动蓝光,在林子阳身上点击穴位,为他疏导真气。
许久过后,林子阳缓缓醒来。
他只觉身体酸痛无力,但是在他体内却有一股清凉之气,如同夏日清风拂动,带走炎炎之热,好清爽!
他从地上爬起,抬头看见伯已就坐在一个角落里安详打坐。
“伯已。”他轻微叫了一声。
伯已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动。
林子阳慢慢挪过去,凑近一看,吓了一跳。伯已的黑发一下子全白了,脸上多了很多皱纹,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
在林子阳醒后,伯已一直没有动。他感到一阵后怕,缓缓靠近伯已,撩开他的白发,伸一指在他鼻下一探。
“老夫还没死。”
伯已突然开口,吓得林子阳缩回自己的手,倒退到墙角。
伯已呼出一口气,收了功。睁开双眼,说道:“小兄弟,不必害怕,伯已我还活着,只是我这三百年修为已经一并传入你的体内,我的身体已经涣散,再也支撑不了以前的体态,所以才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