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天色一暗下来,任明空便踩着气动力学翼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升上了千米高空,找了找方向之后,加速往前飞去。
他除了一个用来装翼板的登山包便没有再带其他东西,那些行李都直接快递回去了。
经过了第一次的陌生与第二次的熟悉,任明空现在对气动力学翼板的控制越发得心应手,同时,觉醒进度的提升也让他的操控更加流畅,不会再像下午那样,仅一个多小时就体力不支。
轻易地避过数架飞机,其中还有两架并非民航,任明空没有仔细看,但他猜测那是冲着通天遗体去的官方人员。
反正过两天他们就会发现那道无形屏障根本进不去了。
任明空耸了耸肩,继续往蓉城的方向飞行。
几个小时之后。
“哈欠”任明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虽然下午睡了一会儿,但这样的通宵“驾驶”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我这算不算疲劳驾驶?可是附近也没服务区给我休息。
“距离下一服务区还有约三百公里。”任明空装模装样地学着导航播报的语气自娱自乐着。
终于,又飞了几个小时,任明空才看见了预定中途休息的城市。
慢慢压下飞行高度,这会儿天还没亮,任明空趁着夜色降落了下来。
终于脚踏实地了。
收起翼板,任明空朝城里的方向走去。
但是刚走出去十几分钟,任明空的后腰就被抵上了一个冰冷冷的物体。
“不准动,乖乖跟我走。”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任明空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遇上坏人了,背后的东西很可能是枪。
打劫?绑架?
任明空心里的弦紧紧地崩了起来。
怎么办?
“别愣着,当心一枪崩了你!”那个声音不耐烦地催促道。
任明空不敢去赌枪的真假,只能暂时委曲求全,照着身后那人的吩咐去做。
在身后那人的指挥下,任明空和他来到了一处城乡结合部附近废弃的仓库,仓库规模不小,也许曾经是某个大工厂的地皮。
一路上,任明空不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试图找到脱身的办法,同时也记下走过的路,为逃跑作铺垫。
但是身后那人的警惕性很强,任明空脑袋稍微偏一偏都会引来他的喝斥。
无可奈何之下,任明空被带到了一件库房之中,生锈的铁皮和满地的工程废料表明这里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任明空内心的焦急越来越重。
听说有的犯罪团伙即便收到了赎金也会撕票的。
更何况自己根本没地方要赎金,找那个女人要?她恐怕巴不得自己死了,才不会给。
要不到赎金的话他们会怎么做?估计只能从自己身上找价值了,那样的话……
任明空意识到了某条黑暗的地下交易链,他可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并且是作为商品出现。
可时间并不会因为任明空的害怕与抗拒而缓慢任何一秒,他被丢到了一根承重柱下,另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拿起麻绳将他与承重柱捆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撕了张胶布封住任明空的嘴。
“这小子是老子路上捡的。”将他带来的男人点了支烟,咧嘴得意地指了指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绑任明空的高个男人穿着背心,体型干瘦,颧骨高突,眼窝凹陷。
他嗤了一声,抱着手臂道:“哪有甩着两条腿走路来这片儿荒凉地的公子哥?”他瞥了一眼挣扎不得的任明空,“我看他就不像拿得出多少钱的,一会儿问问看,实在不行就把他再卖一手,多少赚点。”
“行。”带任明空来的男人点点头,一点不在意同伴的讥讽,他只想要钱。
“好了,我去买点‘果子’,老头那边昨天新来了一批货,你好好看着这小子。”高个男人说完,就往仓库门的方向出去了。
留在仓库的男人待对方走远后,才小声咒骂道:“吃吃吃,吃成那个鬼样子了还吃,你他妈的早晚死在‘果子’上得了,呸。”他知道,对方说的“果子”并不是什么水果,而是道上的黑话,指一种d品。
任明空在一旁听着,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那人竟然吸d,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留下的男人嘴上骂着娘,突然感觉到了身下传来一阵胀感,隐隐有些绞痛。
他转过来对着任明空,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在这里乖乖的,还有你活命的机会。等我回来,发现你手动过就剁你手,腿动过就剁你腿!”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任明空意识到这是唯一的逃跑机会。
他开始尝试着挣脱高个男人绑在自己身上的麻绳,但挣扎了一会儿,麻绳不见松动,反而将他本就所剩无多的体力消耗殆尽。
怎么办怎么办!
任明空心下愈加急躁,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但全然做了无用功。
不行,自己不能急,要冷静!
正当任明空快要绝望之时,他突然听到一侧的墙外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任明空神情一动,会是什么?
还好,他的头还能自由转动。
闷响几秒过后,任明空看见那侧的墙上约四五米高的地方有一扇通风窗动了动。
一颗脑袋冒了出来。
肉嘟嘟的双颊,稚气未脱的脸庞,留着一个锅盖头,鼻梁两边是两颗滴溜转的大眼睛。
任明空心里脱出一声“卧槽”,看面相这小子怕是十四岁都不到,还是个小胖墩,怎么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了!
他想警告小男生这里的危险,但嘴被胶布贴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谁知窗口的男孩看见他之后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前:“嘘……我是来救你的。”
任明空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这到底哪家的熊孩子,看上去也不是碰巧路过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任明空从他身上看见了得救的可能。
这小家伙要是能把我救出去,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针对熊孩子了。
男孩双臂按住窗棂,用力一撑,腿一抬,便翻身骑了上去,随后,他将腰上的绳子解下,慢慢放了下来,又将另一头系在了窗棂上。
双手抓住绳子,男孩蹬着墙一步步滑了下来,但绳子不够长,滑到末端时离地还有一米多,男孩索性纵身一跃。
任明空本想提醒他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那个男人大概率没走远,奈何自己有口难言,只能希望这个小胖墩没有那么重。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小男孩在落地时以肩部着力,熟练地打了个滚,只发出了不大的闷声。
任明空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惊讶,以肩卸力的技巧多常见于各种极限运动中,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会这手。
这驾轻就熟的动作可不像是临场发挥,他平常到底都干了些啥?
小男孩翻身爬起来,随手扑了扑身上灰,两三步跑到任明空面前,一把撕下了封嘴的胶布。
“嘶……”任明空满嘴的话都被对方这猝不及防的一撕给堵了回去,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胡茬都被扯出来了几根,嘴边火辣辣地疼。
小男孩看任明空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心急之下干了件蠢事,但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他努力绷着脸,转到任明空身后,开始解起绳扣来。
“看守我的人肚子不舒服,去外面解手了。”任明空也不废话,直奔关键,“但是应该快回来了。”
小男孩头也不抬,边忙活边回道:“我知道,我就是确认了他跑肚才敢翻进来的。”
任明空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说。
很快,小男孩解开了任明空身上的绳扣。
重获自由的任明空欣喜地活动了一下酸胀的关节,正想问问小男孩打算怎么跑,认不认识附近的路,虽然自己一路上在努力记路,但肯定不如眼前这个本地人熟悉。
但他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了小跑的脚步声。
两人神色一变,心道糟糕。
逃?唯一的门口不能走,这会儿要从小男孩翻进来的窗户逃跑也肯定是来不及了,即便自己不耽搁刚才那十几秒也一样。
翻墙这种事,下来容易,上去难,以两人这个身体素质,十几秒连窗棂都摸不到。
正面对抗?任明空可记得对方有枪,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再加一个十四岁上下的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
等等,枪!
任明空心念电转,自己的背包就被丢在旁边的地上,两人把自己绑来后都还没来得及翻。
他转瞬有了决意,猛地箭步上前,将手伸进了背包里。
与此同时,出去拉肚子的男人也跑到了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仓库内的两人,他大惊之余,一股子怒火升腾起来。
男人摸向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任明空。
之所以瞄准任明空,是因为他看见任明空在背包里摸索,担心对方有什么底牌。
“再动我开枪了!”男人威胁道。
但任明空此时已经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男人见任明空不愿意配合,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滑过膛线,旋转着撕裂了空气。
但与此同时,任明空也举起了脉冲,仅慢了一拍,也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聚能环在一瞬间将中心的能量压缩到了极致,不稳定的能量甚至扭曲了周围的光线。
最终,压缩到极致后,能量沿着导流管倾泻而出。
而此时,子弹已经到了任明空身前不足一米的位置,任明空似乎已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我会死吗?
他眯起了眼。
不,一定不会。
毁灭性的能量激发了空气中的光子,耀目的白光覆盖了三人的视野。
在白光中,那枚子弹被极速地消融吞噬,巨大的动能在脉冲面前不值一提。
嗡鸣。
任明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只感觉耳朵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嗡鸣,同时伴随着耳膜的钝痛与头晕。
等他缓过来之后,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以他瞄准的地方为圆心,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八米的大坑,焦糊的气味从四周散发出来,碎石、泥土与尘屑到处都是,仓库数米高的大门也不复存在。
别说大门,就连门框及部分墙壁也不见了踪影,水泥墙体里的钢筋结构歪歪扭扭地裸露在外。
“我的……天……”任明空磕磕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他终于认识到了,和气动力学翼板同时解锁的这把武器,究竟有着多么恐怖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