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宣见,徐恭第一时间赶至保和殿。
殿内,徐恭和刘太医、苏恒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小弟的二哥为何在此……徐恭疑惑不解,同时他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刘太医正在疯狂对他使眼色。
徐恭直接道:“刘太医是否身体不适?”
“什么?”刘太医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道:“我身体没有哪里不适啊。”
“那为何刚才刘太医一直在对我眨眼皮呢?”徐恭反问。
“咳咳!”朱瞻基假装咳嗽了两声,殿内立马安静下来,他直视徐恭,手却指着苏恒,道:“徐恭,朕问你,他可是用药治好你的那名苏神医?”
话音刚落,刘太医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徐恭那儿,现在恐怕只有徐恭能够澄清他没有说谎,苏恒确实是坊间传闻的那位苏神医。
徐恭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这一刻,殿内死寂。
刘太医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如果说徐恭都不能证明苏恒并非苏神医,那么他身上就得背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按照大明律,这属于不赦之罪,起码死罪起步。
“臣冤枉啊!”刘太医跪地捶胸痛哭。
徐恭望着刘太医,愣了片刻,问道:“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欲召见苏神医,但他却带了这么一个假的冒牌货给朕,你说他这算不算是在欺骗朕!”朱瞻基道。
原来如此……
瞬间,徐恭想通了一切,难怪苏平谦的二哥会出现在保和殿,看来那日的误会还挺深的,竟然延续到了今日。
“禀报陛下,臣有话要讲。”徐恭双手抱拳道。
“讲。”
“苏恒的确不是苏神医。”
徐恭话音落在刘太医耳中,仿若一道宣死之令,赫然悬于他头顶,此时刘太医已经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地上。
接着,徐恭肃然道:“但事实也并非陛下想的那样。”
“哦?”朱瞻基蹙眉,怎么还有转折。
徐恭道:“实际上,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而造成这个误会的一部分主要原因就在于微臣。
那日,我病愈后与刘太医结行赴往苏神医所在的学堂,可抵达学堂后,刘太医见着苏恒的第一眼便将其错认为了苏神医,但事实上,所谓的苏神医却另有其人。”
听闻此话,刘太医泪痕醒目地抬起头,眨巴着双眼,静待下文。
“而此人便是苏恒的弟弟,苏平谦。”
徐恭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刘太医和苏恒两人的头上。
“怎么会是他!?”刘太医低头呢喃着,对方才所听到的话,表现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弟弟平谦……”
苏恒睁大双眼,回顾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他确实能感受到自从苏平谦得了离魂症以后,有了极大的变化,并且似乎瞒着他在做什么事儿。
“可他只是一个少年,只有十六岁,那种神药怎可能出自一个少年之手!?”刘太医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何不能出自苏平谦之手了?难不成你认为自己年龄比对方大几十岁,又碰巧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少年,那他就要处处被你看不起了?”徐恭出声反驳道。
尽管刘太医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回顾前两次与那个少年的对话,再结合现如今徐恭的话,他也并非蠢人,心里意识到,或许真正的苏神医的确是那个少年。
其实刘太医和苏平谦的两次见面,苏平谦的话里处处都透露着破绽,只不过当时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苏神医便是年长的苏恒。
毕竟,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任谁亦难相信,他懂得治病救人之法。
“这样的话……那少年可谓神童,仅凭他一手治病救人的药方子,便超过了世间绝大部分的大夫,当乃人间奇童也!”
刘大夫目光呆滞,整个身躯止不住地在颤抖,嘴里不停念叨神童二字。
“苏神医真身是一少年?”朱瞻基起了兴趣。
事件似乎变得愈发离奇,苏神医的身份从一贫穷的教书先生忽然转变为一个少年,起兴趣的同时,朱瞻基内心仍旧怀疑较多。
徐恭道:“臣不敢欺骗陛下,所言皆为事实!”
朱瞻基继续问道:“那最近闻名京城,号称可治百病的香苑堂也是这少年弄的?”
“臣只知晓确有这么回事,其他的,臣一概不知。”徐恭道。
这时,刘太医郑言:“是他的药方,据我了解,香苑堂能从一间默默无名的药铺到如今闻名京城,真正原因就是靠着几张神秘的药方而崛起的。”
“区区几张药方能有这功效?”朱瞻基狐疑的皱了皱眉,心里若有思量,忽然转问:“能包治百病?”
“包治百病也许不能,但对大部分流传的疾病都有着很大功效。”
刘太医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要论包治百病,药方不一定能行,但……那少年说不定可以。”
“有趣、有趣,这少年甚是有趣。”朱瞻基脸上浮现笑容。
若这少年真能包治百病,那么贻害了他多年却终不得治的隐疾或许有了一丝希望。
“陛下,要不要臣去将这少年召进宫来给您看病?”
这时,朱瞻基的贴身太监凑近他耳旁说道。
朱瞻基犹豫片刻,想到此事乃关乎天子颜面问题,即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声张得好。”
朱瞻基身上患有隐疾的事情,除了身边的这名贴身太监以及孝恭章皇后之外,鲜有人知晓。
首先问题,大明天子的颜面可不能因此折损,再者,朱瞻基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在乎面子的人,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宫里宫外出现一些闲言杂语,总会让他这位大明皇帝脸上遮羞。
“是。”太监回道,默默退至一旁。
朱瞻基抬头扫了一眼底下等人,轻吸一口气。
此刻徐恭带有另外一套说辞,那么这件事情现在不明不白的,他也不能随便的给太医定罪。
既道:“徐恭所述,朕再三思虑,后会叫人调查一二,便暂且放过刘太医了。”
“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刘太医深沉一跪,拜谢道。
“不过今日殿上之事,尤其是关于苏神医真实身份一事任何人不可外传,若有违抗者,以刑罚处置。”朱瞻基沉声道。
如此一来,少年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有利于他隐藏皇帝的身份前去少年那里看病,朱瞻基便少了一层天子身份暴露的顾虑。
这处隐疾困扰了他多年,他也曾秘密召御医看望过,可效果却是不佳,至时今日隐疾仍旧还在。
随后,朱瞻基令贴身太监从苏恒口里得知了苏家小院的位置,默默铭记于心,他隐隐有些期待这名少年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小小年纪,竟然能被宫里的太医给予偌大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