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丞啊。”苏恒知道李康乃是宛平县县丞后，便以此称呼。

李康点头道：“来看榜的吧，这儿人多的，应该叫衙役过来维持秩序的，不然太乱了。”

“说的倒是，现在离放榜还有段时间就已是如此，等再过会儿，那还了得？”

李康笑呵呵地把话题一转：“令弟对此次县试把握如何？”

“能通过县试最好。”

苏恒懂得李县丞是在试探虚实，毕竟其子是为了争夺县案首，将苏平谦视作了对手，但外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苏平谦的哪点底子。

仅学了一个月有余，曾经的时间全在摸鱼，尽管那位杨先生再会教书育人，可单凭半个月的时间，又能改变多少局势？

苏恒终是只盼苏平谦可以通过此次县试便成，至于第一、第二什么的，本就不抱有希望，何来的想法与期望。

李康诶了一声，面带责怪道：“苏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苏平谦毕竟是杨大人的弟子，尽管你们不挣第一、第二，可也要有点向上的志向。”

他伸手一把撸过李腾的脑袋，接着笑道：“我儿李腾没什么好的，唯有志向远大。”

苏恒干笑着回应。

然后两人无话，开始枯燥的等待。

在这期间，果然陆续不少人到场，现场愈发拥堵。

不过李康站的这边倒没人敢挤进来，堂堂宛平县的县丞谁敢挤？得罪了这位县丞，他们以后在宛平县还能有好果子吃？

离近李康身边的苏恒、苏平谦等人因此落了好处，亦不用跟着左右的人群一般，不断被前后夹击。

嘈杂的身后仍旧很大，皆在讨论此次县试最有可能获得县案首的人。

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李县丞之子李腾。

而其他人，若是鲜有名声，稍微提及一二，倘若籍籍无名，就只有等到放榜之后靠着成绩一鸣惊人了。

苏平谦无异于这类人，他斜了一眼身边不断挑衅的李腾，这家伙叨叨的不停，没完没了还，话里一边贬低苏平谦，一边抬高自己。

苏平谦仿佛习惯了，这家伙每次看见他，非要上前贬低几句和自夸几句，仿佛如此，他真能毫无悬念的拿下县案首。

“苏平谦，我方才也听到了你哥说得话。”李腾顿了顿，用一只眼打量着苏平谦，语气傲然：“既然你志不在第一，那也得争争第二吧，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杨先生的弟子，胸中没点大志怎么行？”

教育我？

苏平谦愕然，贬低玩腻了，开始换着花样玩了？

“我比年长一些，按理来说，你得叫我一句腾哥，你现在喊一句，以后我给胸中树立大志，哦不对，你就以我为榜样，争取在院试中获得第一名。”李腾拍着胸脯，大气地说道。

“靠，这小子怎么越看越欠扁呢？”苏平谦腹诽，眼神古怪地看着李腾，忽然道：“我儿李腾，乃县案首之姿。”

“你他娘说谁是你儿！？来，我们单挑。”李腾当即跳脚，指着苏平谦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教训教训苏平谦。

“腾儿，不得无礼。”

李腾立住脚，转身看着父亲一脸笑意，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爹，你这是闹哪出？方才有人要当我爹呢！”

苏恒见此，赶紧过来替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打圆场：“李县丞，舍弟年幼，嘴无把门，还请不要怪罪。”

李康摆摆手，却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觉得苏平谦这句话说得不错。”

不错……

三人面面相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苏平谦满脸诧异，李康难道想让李腾认自己做干爹？

“我儿李腾，乃县案首之姿，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啊。”李康笑得合不拢嘴。

苏平谦：“……”

苏恒：“……”

李腾：“……”

三人一阵无言，李县丞的脑回路似乎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

“苏平谦有才啊。”李康道。

“过奖过奖，还得是李县丞这等聪慧之人才可理解我那句话的含义。”苏平谦不由得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就在此时，不知有何人喊了一句。

“放榜了！”

群众顿时躁动起来，不断往前挤。

此刻，书生也好，女人也罢，皆显出一股子干劲，力气犹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一边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人，一边埋头往前冲。

苏平谦眼见这一幕，当即放弃了与他们挤的想法，只好退到一旁等待，连同李县丞等人也一样，没有继续待在原地。

毕竟现在后面的人可不一定会长眼，埋着头便往前挤，管你是谁，反正到处都是人，事后还能找到他们不成？

李县丞期待不已，朝挤在前方的人喊道：“替我看看此次县试的县案首以及第二、第三是何人！”

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顾及身边的苏恒一干人，

县案首李腾是志在必得了，可后面的两个名次任何人都还有希望，包括苏恒口里只学了一个月有余的苏平谦。

挤在前方的一人回头朝李康张嘴喊着，不过此刻人声鼎沸，站在后方的他们压根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但看那人情绪异常激动的样子，李康心里不禁欣喜几分，对方兴许是见到李腾拿了县试第一名，所以才如此激动的。

人总是往好的方面在想。

结果却常常事与愿违。

那人扫过榜的第一眼，便落在第一名上，可那名字却并非李腾，以至于他此刻很想告诉李县城，他儿子并未拿到县案首。

“爹，他说我拿了第一是不是？”李腾兴奋地问道。

李康已不再看那人，回头对李腾道：“我儿李腾，当乃县案首之姿。”

“那咱现在走吗？”李腾道，嘈杂的声音让他实在受不了。

李康道：“反正已经知道了结果，走也无妨。”

随即，李康望向苏恒一干人，拜别道：“苏公子，我们在此别过，我儿既然已得了第一，到时候我自会开宴请各位喝酒。”

目送两人大步离去，苏恒有点担心地看向苏平谦，道：“李腾都拿到县案首了，你应该也能通过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