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在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属于她！不论我付出什么，我都要让她满意！”

在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张孤桐的声音。孤桐的声音也许不如这“馥馥”的声音那么诱人，但那声音清净空灵。

李栀咬破舌尖，略显惊恐地随白寻退出了那少年的记忆。

“这是媚术？还是幻术？”李栀心有余悸。

媚术和幻术都是比较常见的方术，可这“馥馥”所用，明显比寻常方术更恐怖。仅仅是听到他人记忆之中的几个字，居然就险些让李栀神魂失守。

白寻一脸凝重，即便他已经六百余岁，见多识广，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都不是，恐怕是天生媚骨，先天邪祟。”

“邪祟？”李栀想起学宫课堂上，叶红霜曾经简单说过这个词。“就是人类修士确定的六恶之一？”

“所谓六恶，就是你们人类修士最为憎恶的六种存在。妖族、木精、阴鬼、怪诞、邪祟、恶宝。

妖族为妖兽修炼，为六恶之首。

木精为植物修炼，和妖族类似。

阴鬼为生灵三尸，死后会出现。

怪诞为非生命体，巧遇后有灵。

邪祟为先天异状，与凡人不同。

恶宝为他人遗弃，却又生灵智。”

“按照对六恶的区分，这邪祟是极其罕见的，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够在他的记忆中见识到。”李栀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后怕。

“六恶之中的邪祟和恶宝很难被人发现，有时候就算被发现，也会有人将其隐藏起来。其他妖精鬼怪之流倒是一眼就能看出。”白寻说道。“邪祟天生异端，但是有的人却视这种奇异为上天恩赐。

恶宝是他人遗弃的灵宝产生了自己的灵智，那些获得了恶宝的人，往往会觉得这是自己运气好。但是他们不知道，恶宝喜欢害死主人，吞噬主人修为，以期有朝一日飞升。”

李栀大跌眼镜，他歪着头很不理解。“灵宝飞升？”

“难以理解吧。”白寻很久没有看到李栀这副困惑的表情了。“只有先天灵宝和恶宝有飞升机会。

因为它们也拥有灵智，自然知道如何将自己修成人形，得道飞升。只是先天灵宝凭借自身日积月累飞升，恶宝通常是吸纳主人修为飞升。”

听到白寻的讲解，李栀想到了叶尘的那个扳指，难道说那个扳指就是个恶宝？

如果恶宝一接触主人就把主人修为吸干，那这恶宝早就被人毁掉了。

通常恶宝都会用自己千百年的知识令主人快速提升自己修为，它则从中抽取一定修为。怎么说一个生长出灵智的恶宝，至少也是存在了几百年的了。

但是不要以为恶宝会一直以这种双赢的形式和主人共存。

真正的恶宝，在确定主人无法继续提升修为，无法为它提供更多养分之后，恶宝就会吞掉主人，然后等待另一个主人出现。

“这么说，一些邪门歪道可能会很喜欢六恶。”这六恶是人类确定，但是六恶又如此强大，以人类的劣根性，就算六恶再危险，也总会有利用的机会。

“等你离开学宫，接触到修真门派你就知道了。”白寻摸着胡须笑道。“北冥最大的魔道就是寒士门，其门下弟子皆修炼水灵根，且随身空间灵宝之中必有两三具铜皮铁骨的寒尸。”

“寒尸又不是六恶。”刚才还在说六恶，现在又在说寒尸，但李栀并没有发现二者之间的关联。

“寒尸当然不是，但是阴鬼是啊。”

阴鬼并不是鬼，他们只是以为自己是鬼。

阴鬼就是三尸，是所有生灵都拥有的情感。当生灵先天一炁耗尽，身死道消，真炁重新回归鸿蒙大千，精血干涸消失，神魂也消散，这时候就没有什么能够扼制三尸。

三尸只是生灵生前的悲欢喜怒爱欲憎的集合，他们是无根浮萍，却误以为自己就是生灵本身。

这些阴鬼最大的渴望就是拥有身体，重新“复活”。寒士门善于制造寒尸，这种铜皮铁骨的尸体和阴鬼结合在一起，可谓天生一对。

“这样看来，寒士门有多少寒尸，就豢养了多少阴鬼？”李栀觉得奇怪，既然人类修士将阴鬼列为六恶，为什么还有门派如此光明正大收集利用阴鬼。

阴鬼，听起来也有几分可怜。

它们自以为是生灵本身，一直期待着“复活”。

它们却不知道，它们只是生灵死亡后产生的情感遗留。

“你先不要太在意这些事情，这些离你还远呢。这个人怎么处置？”白寻指了指已经晕到在地的少年。

还是得处理这个问题啊！

其实李栀刚刚一直不说，就是想冷处理这个人。

如今他浑身气息紊乱，又处于妖族聚居的妖雾之中，就算李栀不管他，他也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我不可以把他就在这里吗？”李栀在询问，他觉得自己的冷处理方法，也还不错。

说穿了，李栀还没有亲手杀人的决心。

“不行，变数太多。你也看出来了，他是西来教的狂信徒，更被那个什么馥馥控制了心神。如果他侥幸活着离开，你修为奇特的事情就不会是秘密。而且，还会有有心人好奇你为什么要到这来封神锁精。”

“白爷爷，你说该怎么办？”李栀把问题还给白寻，但他其实并不是在问，而是在请求。

他的本意并不是问白寻自己该怎么办，而是问白寻该怎么办。

最好，白寻能够替他出手。

可惜，白寻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想法。“杀了他，你亲手杀了他。”

李栀无可奈何，又想了一会，看向了白寻。“白爷爷，你能让他恢复清醒吗？我的意思是让他恢复被西来教洗脑前的自己。”

“我办不到，西来教并没有用外力改变他的思想，他是自己愿意信仰西来教的。”

“好吧。”李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将对方叫醒。

刚醒过来的少年还要嚎叫，却被李栀一把捂住了嘴巴。“省点力气吧，我有些话和你说，如果你愿意大家都轻松一点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少年咬着牙。“有屁快放！”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知道了我一些秘密，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你。

在动手前我想说，我看过你的记忆，西来教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令你修为一塌糊涂，家财散尽，还让你踏上了追杀我的这条死路。

如果有下辈子，自己的路自己走，多点独立思考，别再信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白寻在一边摇着头，这孩子怎么有这么好的心情和一个死人讨论信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