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有她。

风从她身上来，香风拂面，乱人心。

“李栀，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张孤桐那漂亮的眼睛对着李栀眨了几下。

李栀有些呼吸困难，他故意去看那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今夜月色不错，孤桐你刚才说什么？”

张孤桐掩住嘴轻轻一笑，乌云盖顶，哪来的月色？“我是问你，还记不记得和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嗯，记得。”李栀回想起那天夜里，夫子庙前。

一个少女坐在码头，绣花鞋在河中一点，那河水之中的云和光，就被她点散。

那是他见过最绚烂的风景。

张孤桐向李栀靠得更近了，近到她能够看清李栀的每一根睫毛，近到李栀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

“师弟，你很不平静啊。”

张孤桐说完，顺着树洞跳了下去。

“时候不早，我去睡了，你自己在树顶看月色吧。”

李栀摸了摸鼻子，很是尴尬。

自己刚才，究竟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太阳刚从东方升起，李栀等人就选择与欧倩夫妇告别。

“孤桐，再见到你母亲的时候，替我向她道谢。前些年在东渊的时候，多亏她收留我。”欧倩牵着张孤桐的手，有些恋恋不舍。

张孤桐点头应承。“欧阿姨放心，再见到母亲我会替您转告她的。”

体内没有了那雷电之力折磨，蜂宁已经可以走路了。他感激地看着李栀，又将三根毒针交给他。

“这是昔日我母亲给我防身的尾后针，这些年我就算遭遇劫难也没有用过，希望它们能够帮你们一点。”

蜂宁昨晚送出符箓之后，还想专门感谢李栀。可他思来想去，身上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尾后针了。

当年蜂宁执意离开妖雾，他的母亲蜂后无法劝阻。虽然母子二人理念不同，但出于母爱，蜂后还是赠予他三根尾后针。

只可惜蜂宁一直厌恶母亲滥杀人类的做法，从来没用过。

如今以尾后针赠予李栀，也是希望母亲的遗物能够帮到眼前这些人类。

李栀再三推脱，最终还是盛情难却，收下了尾后针。

为了弥补昨天向东而行的时间，他们又从刘伴溪那里要来凭风丸，乘风而去。

“老刘，你这凭风丸还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啊。等回学宫，再送我几颗呗？”淤握奇觍着脸，求人的时候就不叫人二世祖了。

刘伴溪心里那个恨，他现在是被淤握奇拉着飞行，如果现在不答应他，淤握奇松开他的话，以他的体重，要不了多久就落队了。

“好说好说，等回去的。”刘伴溪打着哈哈敷衍淤握奇。

这一次李栀没有急着飞，他安安静静飞在张孤桐身边。在他们身后，则是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胡云和唐笑。

“孤桐，没想到你在北冥还能遇到故交。”

张孤桐笑笑。“那时候我才几岁，母亲经常带一些叔叔阿姨回家里相聚，当时也见过欧阿姨几次。只是这些年不见，倒是不知道她在北冥定居了。”

“阿姨真是豁达之人，我开始修炼也有一月有余，自是知道大多数人对妖族的看法。”李栀叹息道。

他这条命是白寻救的，一身本领也是白寻教的。从心理上来说，他有时觉得妖族真诚一些。

虽然妖族存在青狼和蜂后那般喜欢滥杀无辜之辈，但他们要杀你就杀，要吃你就吃，并不会像人类一样，脸上堆着笑，手里却通着刀子。

张孤桐若有所思。“其实东渊人对妖族并不十分厌恶，只有那些自诩正义的捉妖师，才会对妖族痛下杀手。

东渊海上遍布岛屿，除了船只之外，人们还依靠海中妖族来往各岛。所以在东渊，有些妖族还成为了某座岛屿的守护神。”

李栀听到这种事情，觉得十分有趣，他笑了笑。“哈，那些妖族帮人类来往各个岛屿，然后人类供奉他们？那他们还挺安逸。”

“也不尽然，能成为岛屿守护神的妖族性情都比较温和，如果遇到那性格凶残的袭击岛屿，这些守护神反而会最先被那些妖族杀死。”

张孤桐眼神暗淡，恐怕她小时候也见过其他妖族残杀岛屿守护神的事情。

李栀叹了一口气。“他们一定以为岛屿守护神是人类走狗，觉得守护神是妖族的耻辱。”

“人类，妖族。既然都生存在鸿蒙大千，何必你死我活？”张孤桐苦笑着摇头，他们年龄还小，还不懂种族有别，很难共存。

“人类之中有坏人，妖族之中也有好人。”

人类和妖族都是鸿蒙大千之中能够修炼的生灵，为什么双方无法和平共处呢？

人类和妖族物种不同，而且计都神殿还在鼓励修士用妖族头颅换取奖励。

在计都神殿推波助澜之下，人类修士只把妖族当成移动的灵石和内丹，根本没有想过他们妖族，也是生命。

而妖族生性比人类好斗，况且人类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事实上妖族也不喜欢讲道理，你敢来杀我取我内丹，我就吃了你当粮食！

千万年来，除了像东渊这种特例存在。大部分人类和妖族之间，都有那无法平息的世仇，血仇！

妖族之中有传言，千万年前人类和妖族共同供奉太乙天尊。

但是某一天，整个世界都变了，人类将太乙天尊视为妖族邪魔，转而侍奉计都神君。

并且在计都神君的默许下，人类开始大肆屠杀妖族。

妖族被迫藏入深山，藏入大海，藏入荒无人烟之地。

那知道妖族之中的传言的妖族，也越来越少。

幸好还有像白寻这类妖皇，他们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他们想知道在千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知道了千万年前的真相，人类和妖族会回到以前和平共处的境况，也未可知。

李栀等人掠过了昨天经过的灌木丛，从上看去，那灌木丛悄然移动，居然组成了几个字。

还我阵法核心，不计前嫌！

李栀笑笑，狐妖一族擅长魅惑，但是修为高深者寥寥无几。

这阵法是狐妖自保之阵，如果没有阵法保护，恐怕那些年幼的狐妖根本活不长。

李栀本来对符箓也没什么研究，拿了阵法核心的符箓也没用处。

李栀大叫一声。“多谢诸位借道于我等！”

随着他们离去，三张符箓重新回到了树洞之中，狐妖阵法，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