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客栈,第三十层,八号间。
迷绯色的光照下,醉红色的罗帐前,十步远,一少女左膝下跪。
俯首抱拳,语气带着无上敬意,小声道,“禀大公主,一切准备就绪。”
此少女模样十七岁,长得很清丽,水灵灵白嫩嫩,身穿一袭纯粉红色衣裳。
隔着罗帐的大床上,背着身侧躺的玉人迟迟不见回音。
少女微微抬头,翘目一瞄,又慌忙低下头。
不足一个呼息,仅仅微微一撇,就让少女心血澎湃。
半透明的罗帐后,背对少女侧躺着的正是傲月大公主——月泠。也不知道是何缘由,只身一件半透明的莹粉薄裳,掩饰不住那月华肌理,白肤亮闪。
远远而观,就能看出它丝滢滑溜的质感,仿佛与人体隔开,只需一个站起,便会自动掉落。
无风外泄的熏香,更是能引诱贫瘠的想象力,在脑中勾勒那妖娆曲线。单于此,就已经让少女脸蛋喷红喷红的。
无关男女,灵曦神土第五美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对少男少女的杀伤力都是强大的。
似分隔两界,声音传递隔着一堵墙,月泠很久才开口,不知疲惫还是慵懒,亦或者郁闷,语调有气无力,“知道了。”
“嗯”似无力的一声叹息,又似睡醒的一声呢咛,月泠右臂一个撩甩,胸前黑发瀑洒身后。似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碧莲,我的月霜折柳琴没忘带吧?”
“不敢。”碧莲腰间白莲花式储物袋,白光一闪,一把闪着月白色光辉的琴被她用灵曦力拖浮于双手上,丝毫不敢亵渎玷污。
“很好。”月泠微微挪动身子,似要起身,吩咐道,“把琴放在外边,自行退去吧。”
“是,奴婢告退。”行了一礼,碧莲带着月霜折柳琴,朝右边走去。
最高的第三十层,有两扇门,前门和后门。
轻声移动十来步,碧莲轻轻打开后门,视线一亮,这里是第三十层独有的观望台。
长宽各五丈,前方有着醉红木雕花式,到腰间般高的围栏。
左右各有百花屏风遮挡,隔绝不同房间对应出来的观望台的视线,不隔绝声音,客人可随意喧嚣。
只有内屋隔音,想要不被打扰,尽可进内屋,捧美入睡,也可自行施展隔音结界。
这里已经布置有琴台和酒宴,美食丁点未沾,美酒倒是喝了十几罐,到处是乱扔的空酒坛子。
碧莲将月霜折柳琴放好,起身直接飞空离开。
这种架构也是一种特殊待遇,发生意外,可以从这里出逃。
月泠起身,并未梳妆,而是将一大捧后发全部顺着左肩撩至身前,一个瞬身,来到琴台前。
温文尔雅地端坐凳子上,双眼凝望茭白月空,双手指尖撩拨琴弦,阵阵琴音响起。
花窑的房间号不同于一般客栈,都是双偶数,寓意鸳鸯戏水。
巧了不是,月泠所在的八号间,右边便是帝麟天所在的十号间。再右边就是项安然,呃不,姌姌的十二号间。
十号间,帝麟天早早地来到观望台,与月色对影成三人,举起酒杯,拿起烧鹅。
还未开吃,就被隔壁月泠的琴声打搅。
月泠的琴声很是悲凉,似凄似哀,又有着浓浓的情意,就像是死了相公的寡妇在诉苦。
帝麟天心情大损,左侧脸,看向屏风,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该阻止吗?这儿是公共区域,于情于理,无权干涉。
该劝说吗?非亲非故,人家伤心是人家的事,总不能这也要管吧。
帝麟天猛地咬了一口肉,饮了一口酒,耳旁听着月泠的琴声,有感而发,汇聚成歌。
索性趁着夜色撩人,歌上一曲。
十二号间,好不容易打发掉一堆风.骚美人,姗姗来迟的姌姌上窜下跳,焦躁不安。
等不及地挥拳打爆内墙,蹿过去,一个人都没有。
没见着帝麟天,姌姌时刻不放心的,右侧目。
不经意看到有后门。心疑的姌姌小心翼翼凑到后门,轻轻开了一点缝隙。
忽然,外面传出帝麟天的声音,顿时,两位美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听闻声音,月汐手中拨琴动作不停,心中颤动:是他,是他,是他的声音,他,他还活着?
激动不到三个呼息,月泠似扫去阴霾,心悦一笑,继续撩拨琴弦。
另一边,姌姌缓和过来,左眼透过小门缝,看到帝麟天还穿着衣服的背影,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旧疑神疑鬼的:
这臭小子,把一堆美妞藏哪去了?哟哟哟,还学会唱歌撩人了!倒要听听你能唱出什么花样。
帝麟天全神贯注,似未察觉,似不理会身后隔着一道开着缝的门的姌姌,满怀深情地望天歌唱:
“饮尽桃花树下埋好的醉/忘记梦里遭遇了谁/辗转反复醒过好几回/濡湿的枕难以入睡/怕春风听见我的卑微/假装情爱只是种回味/都说人生难免波折吊诡/我与我周旋又落下眼泪!”
“我藏起一切炫耀的美/用灵魂赌一场爱的纯粹/我遮住面遮住眼遮住往昔相对/却忘不了逃不开躲不过你慈悲/我遮住了谁炫耀的美/用灵魂赌一场爱的纯粹/我藏着哭藏着眼藏着往昔相对/却忘不了逃不开躲不过心的忏悔!”
嬷真是的。这臭小子怎么方方面面都这么棒?这让人家这么舍得下杀手嘛。
听着帝麟天动情悲哀的歌,姌姌陷入自我陶醉:这臭小子,一定是唱给我听的,想要我原谅他。
哼,看在你这么伤心悔过的份上,本小姐就再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好了。
外边,突然“呯!”的一声,月泠破坏屏风闯入,帝麟天淡定侧目,看向月泠,又不禁皱眉转头。
啊咋,怎么会有这么不检点的女人?一个不小心就看到月泠若隐若现的肌理。
而月汐愣在原地,傻傻地盯着帝麟天。
好啊!这臭小子,死不悔改,果然敢金屋藏娇,透着门缝,姌姌偷瞄大美人月泠,不禁倒吸一口气,她,她好美啊。
不对不对,必须阻止他们,月汐猛地推开门。
“嘭!”门开了。
月泠眼皮一眨,身子瞬间黑雾弥漫,遮掩半透明的美体,骤闪而退。
离去前的余光瞄了露出半张脸的姌姌,心中惊疑:这小子怎么会和项安然在一起?
不管如何,确认帝麟天还活着,月泠已经心满意足了。飞空遁走,抛下一句,“臭小子,下次再找你算账。”
“什么?”帝麟天猛地转头,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黑雾,破口大骂,“黑女,是你,给小爷站住。”
帝麟天起身,正要追击报仇,想他在虚迷幻境可是受到她不小伤害。
“我掐死你。”突然,身后一双手插住帝麟天的脖子,将他往下按倒,酒桌破碎,酒菜洒地。
“哎哟,谁呀?”帝麟天右扭头一瞧,心中一惊:怎么会是他?
项安然,从花韵宫那些美妞口中了解,项安然应该就是花雾姬的心上人了。
鬼才宗一战,帝麟天也是见识到了他的强悍,以及连番施展缩阳功和日月削朘,他都不受影响,更加令帝麟天产生好奇。
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他,呃不对,这儿可是花窑,他怎么能来这里?真是太不像话了。
当过几天的花韵宫弟子,花韵宫的每个妞,都对他很好,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花雾姬心仪之人堕落呢。
而姌姌,不管不顾的,气上心头,往死里掐帝麟天的脖子。
眼角却红润润的,心中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向我求婚了,为什么还要勾搭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