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三叔的家,变成了斗兽场,而我们都是困在笼子里的兽。
这场斗殴,就像是拉开大戏的序幕,我和老五都是舞台上的演员,命运则是这场戏剧的导演。
不知道当那位名为命运的大师站在看台上,看着我和老五的表演时,他是会笑,还是会非常激动。
小时候,我很怕黑,在农村住得都知道,厕所又不在屋里,我只能走到院子里去解决。
因为怕黑,每个晚上我都会让父亲陪着我一块过去,那个时候父亲就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说黑有什么好怕,比黑更可怕的其实是人。
当时我还傻乎乎的认为他说出来的不过是喝多了的酒话。
现在我才明白,他说的是正确的。
大头,黄家三兄弟,赵家兄弟,还有这个老五,他们每个人提出来都比黑更可怕。
然而可悲的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遭遇他们恶行的受害者。
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菜刀,在人群中寻觅着老五的身影,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借这个机会,为民除害,而且这种想法特别强烈。
老五是个聪明人,从打起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藏在洗手间里……真够鸡贼的。
王丽丽的人被老五的小兄弟围到了中间,靠着他们的侧面掩护,我拿着一把菜刀,在人群中撕开了口子。
我拎着菜刀,奔着厕所就冲了过去,一回头,我被人流给撞翻了过去,此时我距离洗手间的大门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这一下给我撞得不轻,我眼冒金星,不断挥舞着手里的菜刀,这才让敌人没有贸然把我压倒在地。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挨了好几棍子,我一刀劈中了一个人的胳膊,撕拉的声音传来,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哀嚎的退到了人群后边。
我忍受着眩晕和身体传来的疼痛,撞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迅速反锁上大门,举着菜刀照老五就劈了过去,一刀我把洗手间的镜子给砍成了两半,稀里哗啦的碎在了地上。
老五低头抱住我的腰,恍惚之间,我就记得自己抓住了他的头发,一阵天旋地转,我们两个同时倒在地上。
我抓着他的头发,又挥出去一刀,不过被老五拿棍子给拦住了,他一脚蹬开我,朝洗手间门口趴去。
我红了眼,朝着老五的后背砍了一刀。
他的衣服被我拉出了一个大道子,皮也跟着翻了出来,有血顺着那道长长的伤口流了出来。
染红了老五的后背。
我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这个愤怒不止是因为老五,还因为很多很多。
我想到了本应该好好生活的姐姐,就因为黄家的一个恶念,成了植物人,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想到了伤人之后,却依旧能坐在村口吃着烤肉的黄老三。
想到了砸我摊位,搞我买卖的赵家兄弟。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好欺负?
就因为我看着老实?
如果,我有黄家的那个背景呢?
我还是现在的我,只不过多了黄家的背景,那是不是这一切会变得不一样。
我的老实会变成人们口中的谦卑,我的懦弱会变成人们口中的谨慎,我的胆怯会变成人们口中的省心。
我的姐姐也不会躺在床上,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我的父亲也不用为了保护我而成为死囚。
你说,对吗?
我愤怒的不止有老五,还有整个社会。
这是来自底层人民的愤怒,是只属于我的愤怒。
黄家人不会有这样的愤怒,赵家兄弟更不会有。
只有我会有……只有我会。
我拽着老五的脚脖子,把已经爬到门口的他又给拽了回来,他声嘶力竭的发出一声嘶吼,然后抱着我的双腿,想把我放倒在地。
我抓着他的头发,一膝盖就撞了过去,顿时老五的脸就像是破碎的西红柿一样,被血糊成了一团。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边砍开了个口子,老五的人伸手去扣门锁,我没废话对着那只伸进来的手,就砍过去一刀。
然后继续扶着墙,一脚一脚的朝着老五的脸踩了过去。
老五的脑袋就像皮球一样被我踩来踩去。
我用后背顶着洗手间的大门,不让外边的人把门推开,有人的手顺着门的洞抓住了我的脖领子,拼命把我往外拽,想把我从那个洞里给揪出去。
我拼命的挣开了束缚,为此我也付出了衣服被撕裂的代价,我骑在老五的身上,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老五拼命挣扎,在地上扑腾,想把我从他的身上给扑腾下去,他成功的做到了,在他起身的瞬间,洗手间的门被弹开了。
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我们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街坊邻居如果不是聋子就不可能听不见这么大的动静。
外边好像已经有警车的声音传来,这群人就像疯了一样往门得方向挤。
我跑到窗户那,打开窗户,大声喊着于仁的名字,我顺着窗户翻了出去,掉在一个三轮车的车厢上,于仁跟王丽丽紧随其后。
我们三谁也没跑,而是躲到了地下车库里,两女一男,就这么坐在地下车库阴冷又潮湿的地面上。
我头,还是很晕。
我们两个对于王丽丽的所作所为还是很生气,可我们不能对一个小姑娘动手,我俩只能用眼神对她表示强烈谴责。
王丽丽捂着自己的脑袋上的破口说“你们两个别瞪我,今天要是没有我的人在,你们两个会被打死的!”
“放屁,还是没有你,我们两个马上就会离开家里,也不会挨上这顿!你说你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得扯这个,不要脸,骗人钱财。”
王丽丽瞪了于仁一眼,站起来想跟他理论,可想了想她还是坐下来,什么也没说。
我们在地下车库里坐了一个小时,我们判断应该没什么事了,于是我带着他俩走出了地下车库。
家,现在是回不去了,我们只能再找一个住的地方。
王丽丽提议说去附近的旅店吧。
这个提议被我和于仁果断的拒绝,我们现在对旅店这两个字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