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来到医院,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闻着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时,我承认这一刻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作为杨伟的朋友,我为他家人的遭遇感到难过和愤怒。
但是作为老五的敌人,我却又感到了兴奋,因为老五疯了,他开始走绝路了,他是准备把所有跟我有关系的兄弟朋友全都动一遍。
老五以为自己这么做挺狠,实际上这样除了给自己树立死敌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我可以很自信的说,杨伟现在也是老五的死敌了。
因为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无辜的家人因为自己而遭此大难,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杨伟最宠的亲生女儿。
老五做得过了,而且过得还不是一星半点,他死死的踩到了杨伟的底线。
也踩到了我的底线。
在医院里,杨伟为我介绍了市区的三哥。
三叔我还没搞明白,就又来一个三哥,我跟他象征性的握了手,就是这么一握,让我和三哥接下来的命运,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未来的十几年里,三哥会一直伴随着我走下去,我们亦敌亦友,我们惺惺相惜,却又免不了互相残杀。
一次握手,却将我们两个的命运全都烙下了深刻的烙印。
我不会想到,三哥更不会想到。
第一次见面,我只知道三哥是跟大头齐名的流氓,我瞧不起他,他也瞧不起我这个做买卖的商人。
但是,我们此时此刻,为了共同的朋友杨伟,必须站在一起,对付一个叫老五的人。
三哥说“老五做完这件事,肯定是把自己藏起来了,如果他想藏我们没人能找到他。
不过,我有办法能找到他儿子,老五的儿子喜欢赌,并且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我想用这个当饵把他儿子引出来。”
我和罗老火谁都没说话,我用后背紧紧贴着医院的白墙,我在等,等三哥下一句会说什么?
三哥敲了敲自己的烟盒,拿出一支烟递给了我。
“我们的目标是他儿子,所以到时候如果他儿子真的出来了,需要有人把老五的大部队调走,我觉得兄弟你是最有可能把他调走的人。”
我抬着头,盯着三哥的眼睛,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杨伟,他也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承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用赌博当诱饵,把老五那不听话的儿子钓出来,然后我在当诱饵把保护老五儿子的大部队带走,然后三哥控制住老五的儿子。
一击毙命,直接把老五拿下。
至于老五会有什么结果,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结果不会好。
不死,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三哥递给我一张房卡,让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家酒店里,这里安全,地点也非常好。
三哥让我在酒店里等他的电话。
接过房卡之后,我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我还是向三哥妥协了,控制老五的儿子这个做法虽然卑劣,但却是非常有用的法子。
我不能再和老五打持久战了,时间长了,我会被他活活耗死的。
他钱多,人也多,一开始可能看不出来我俩谁更有优势,但时间长了,我敢肯定,老五的优势会远远大于我。
我必须速战速决。
想要速战速决,就必须走险棋,用自己当饵,去换致命一击。
现在我和老五的身份稍微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是猎人,一个拿着猎枪的猎人,在他眼里我是一头羊,但实际上,我并不是一头羊。
我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会引他进深林之中。
酒店的位置就在第三职业中学的对面,我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学校门口发生的一切。
三哥他们在学校门口摆了一个棋牌残局,只要破解残局,就能赢大钱。
每天都会有人把他们的摊围个水泄不通。
老五的儿子因为要完成一场重要的考试,所以这几天必须前往学校,为了保护儿子,老五上下学都亲自接送,带着四五个人护送儿子进校门,出校门,安保工作做到了完美。
老五的儿子也成了第三职高里,最有排面的学生,校长看见他都得退避三舍,生怕被他爹给打了。
老五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那个时候学校的上上下下还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子,有着这么牛逼的爹。
因为上课顶撞老师,老五儿子挨了老师一嘴巴,脸给打肿了,这事叫老五知道了,带上人直接冲教室里给那个老师打了,还把他的车砸了。
从那时开始,没人敢惹老五他儿子了,都当瘟神一样躲着。
也是那个时候,老五在儿子的心里建立起了一座高墙,是他亲手教会儿子如何使用暴力,暴力可以解决问题。
事实上,在学校里,当你受到欺负时,你会发现暴力确实是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老师不行,校领导也不行。
他们只会冷冷的看着你,然后问你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
因为他们高高在上。
所以我们不愿看到的暴力问题还会一直发生。
所以,老五的儿子从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变成了现在的赌棍。
老实人和老实孩子,在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贬义词,要是不想让你的孩子被人欺负,那就不要教他老实了。
三哥的电话在傍晚的时候打来,他说“带着你的人下楼吧,站在道对面,那个位置老五正好可以看见你。
等老五带人过去的时候,你们往反方向的桥上跑,我的人会扮成警察,把你和老五带走。”
我重重的叹口气,打开窗户往桥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回头对罗老火说“老火,带上两个兄弟跟我下楼吧。”
我们坐着电梯下楼,按照三哥的指示,站在了学校对面的便利店门口。
看着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的目光锁定在了老五的身上,他正搂着自己的儿子,在棋牌残局的摊上看个不停。
三哥的计划是这样的,他的人分成两路,一路扮演警察在桥上接应我,另一路扮演抓赌的,把老五儿子还有所有参与赌博的人全都带走。
到路口的时候,把其他人放了,只留老五的儿子。
计划已经成型了,就看怎么具体操作怎么实施了,我就站在便利店门口,心脏砰砰砰的跳了个不停。
从我站到门口开始,老五就低着脑袋,一次也没把头抬起来,我不能走过去,因为那样显得太刻意了,我要让老五认为在这里遇到我,是偶发事件。
老五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他打着哈欠,不经意的扫向四周,最终他的脑袋停留在了一个方向,紧紧的盯着那个方向不动了。
那就是我站着的方向。
我和老五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我立刻低着脑袋,往桥的方向开始走,老五立马带着人跟了上来。
老五把人分成两路,一路追我们,另一路留着保护自己的儿子。
我低头走得速度越来越快,老五他们追得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行我得开始跑了,于是我们狂奔着上桥,看着不远处走过来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我意识到,这俩应该就是三哥找来打掩护的兄弟,于是我马上跑到他们两个的身边。
两个扮演警察的兄弟对我点点头,让我们站到他们后边。
这时,老五带人也追上来了。
其中一个兄弟亮出了自己假的警官证说“把东西放下,拿身份证出来!”
“拿你妈的身份证!弟兄们,这俩是假警察,给我干他们!”
一群人乌泱泱的就把我们给围住了。
想跑,我都跑不了了。
我的脑袋被人死死的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