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看我笑了笑,然后伸出手,算是冲我打了招呼,我很紧张的望着他,手也不自觉的伸到了裤腰间,我在想自己究竟用什么动作,能在短时间内一刀切开他的脖子。
不过,我马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宋东是一个人来的,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是来找我合作的。
宋东说“早就听说你和黄家兄弟有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黄家兄弟来找你结盟,你今天去医院了对吧。
你肯定知道我跟黄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如果黄家兄弟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天天睡他们的妈妈,他俩会是什么心情。
现在他们知道了,正想办法千方百计的报复我,所以我想到了你,王浪我们联手吧,把黄家兄弟干了!”
宋东的眼神浑浊,浑浊之中又带着一丝决绝,他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大白牙。
要跟他合作吗?
我总感觉,这是干倒黄家兄弟的最好机会,没了这次机会,再想复仇那肯定是难上加难。
人就是这样,总有侥幸心理。
我知道宋东的危险,知道宋东的不好控制,知道他的奸诈。
可我还是没忍住答应了他的合作,因为他提出了一个我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跟我一起合作,对黄家兄弟展开复仇。
我是复仇,他是为了自保。
出发点虽然不同,但是目标相同。
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让我们能合作的关键因素。
我看着宋东脸上的淤青,坐下来问他“怎么干倒黄家兄弟,你有什么计划?”
“我还真有一个计划,不过需要人配合,你听我说王浪,黄老大在这座城市有一个相好,这个相好的现在已经怀孕了,在家休养。
每隔两天,黄老大都会去一趟相好的家里,他每次去不只是为了看孩子,黄老大在那还有生意。
他做皮肉生意,黄家兄弟在这座城市还养了不少贼,这些贼会定期上供给他们,这些钱都藏在相好家里。
我的计划是,直接摸到他家把这笔钱挖出来,有了证据,我们反手就把黄老大点给警察局,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刑期肯定跑不了,等他再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嗯,这计划听起来可行,虽然我隐约的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但是复仇的渴望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一想到能让黄老大关上七年,我觉得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一试。
我和宋东的合作,就这么敲定了。
等他离开,我收好桌子上的钥匙还有充电器,转身出了房间门,叫于仁,夏叶他们赶紧走。
我要再换一个旅店居住了。
在换旅店的路上,于仁跟我说,说这个宋东这个人看着有渗人毛,你不应该跟他合作。
渗人毛,是我第二次在于仁的口中听到这个词语,第一次他说有渗人毛的人是三哥。
他说的没错。
三哥的危险和大头的危险并不一样,大头是动物,蛮荒而且不擅长思考,所以即便他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于仁都没有说过他有渗人毛。
但三哥不一样,三哥和大头的最大区别就是,三哥会思考。
一个会思考懂得自省又喜欢看书的恶棍,往往比不会思考,不看书的恶棍要更可怕。
宋东和三哥最大的区别在于格局。
从做恶棍这个角度来看,三哥的格局确实要比宋东要大一些,二人的学历身高就连外貌在我眼里都是如出一辙,就好像双胞胎兄弟一般。
宋东和三哥的性格上都有一个最为显著的共同点,那就是深,你根本无法一眼看穿这个人在想什么。
哪怕你认识他十年,你也没有把握说,我完全了解三哥,完全了解宋东。
这样的人,不适合当朋友,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一个玩笑话把他给得罪了。
这样的人要害你,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跟这样的人合作,是烈火中取栗,是与虎谋皮,危险肯定是危险,但是我已经顾不得险了,我顾得是成,是成功。
只要能给我姐我爹复仇,我将不计代价,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因为我会在那条路上大开杀戒。
次日清晨,我在闹铃声的催促中,从熟睡中醒来,在市区的公交车站,我和宋东碰头。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黄老大的女朋友就住这,我的人观察了一下,黄老大现在人不在相好家,我估计应该是召集人马准备追杀我去了。
我们抓住这个时机,现在就动手,一个人进屋找钱,一个人报警,我在这边有警察朋友,只要你能发现钱,这件事百分之百能成。”
我点点头“那就整吧。”
我坐着于仁新买的摩托车,跟在宋东的车后,一直狂飙,直到目的地。
把车停在路边,宋东指着二楼的一个窗户说“看到了吗?那个窗户就是黄老大相好家,我扮演修水管的从正面敲门,你从窗户进去,我会想办法把人留在走廊一段时间。
你主要翻一下卧室和客厅,钱肯定就在这两个屋子里,明白了吗?明白那就动手吧。”
我背着挎包,朝着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个窗户很矮,我双手撑着面前的台子翻上二楼。
窗户并没有关,也没有纱窗,就好像是等着有人从窗户进来一样。
我很顺利的翻了进去。
轻轻落地,踩在褐色的地板上,地板上有很多水,很滑。
屋子里一片狼藉,就好像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我没管那么多,先在屋子里翻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
宋东的敲门声迟迟未到,这让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没底,我穿过房厅,走到卧室门口,里边的画面吓得我差点吼出来。
一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面朝窗台,后脑勺朝我。
我吓坏了,整个人都要软了下来,我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还有头皮阵阵发麻的感觉,我想关上门,悄悄的退出来,可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却让我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我看向那个坐在那的女人,觉得那个背影我竟然那么的熟悉,那滴答滴答的声音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我屏住呼吸,大着胆子朝女人走过去。
越走越近,女人的面容也在我眼前开始清晰起来,我感觉到自己有些无法呼吸,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在体内升起。
我看到的女人,正是我夜以继日想要干掉的黄母,她现在真的就死在我面前,真真正正的死了。
脑袋上的破口,正是滴答滴答声音的来源,流下来的也并不是水滴,而是血。
黄母死了,而且不是我杀的。
虽然我很想让这个老太婆死,但我想的并不是这么死。
她死在我面前,而我作为最有嫌疑的犯人,这个黑锅肯定是背定了。
我手脚冰凉,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宋东设的局,设给我的局,让我和黄家兄弟自相残杀,他抽身而逃。
我有想过这是个局,只是我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狠,连自己的情人都能下手杀了。
而且还是用这么爆裂的方式,杀了黄母。
就像于仁说得那样。
宋东,真的有渗人毛。
而且比三哥更渗,更为狠毒。
屋子的门被人撞开,我听见了沸腾的声音,黄家兄弟带着一群人杀了进来,一进屋就看见了这样的画面。
黄老大抄着刀就要给他妈报仇,他面色凶狠,眼睛血红。
我已经猜到了,宋东先是把我骗进来,然后反手给黄家人打了电话,这样一来,这个黑锅我就背定了。
现在是死局,我好像已经没法破掉这个局了。
于仁也跟着冲进来,护在我的身前,拿着一把烧火棍跟黄家兄弟拔刀对峙。
一切好像都陷入死局了对吗?
我也已经无力回天,必须要背上这个杀人的黑锅了是吗?
我抬起头,看着黄老大很认真的说“人,不是我杀的,是宋东杀的。”
我从挎包里掏出一根充电器似的物件,放在了他们面前。
那并不是充电器,虽然看起来非常非常像,但那不是。
那是一个带有录音功能的玩意。
是秦三搞窃听器时,人家给他赠的。
摁开开关,宋东的声音,从里边轻飘飘的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