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恩满腹心思地走在军营之中,“江澄怎么不来偷袭自己呢?”
在江澄手中经历了一次惨败之后,木恩便仔细了解了江澄的为人,夜袭饶州这注意就是江澄最早提出来的,结果就是导致赛罕和他的三千精兵全部死在了饶州城,在半路偷袭自己和乌日更也是江澄经手的。
两次都是如此,为什么就没有了第三次?
“不好了,不好了,洪水来了,”木恩还在想着江澄为什么昨晚没来偷袭,突然就听见了凄厉的叫喊声。
“洪水?”木恩还没想明白这话的含义,便看见滔天洪水从上游滚滚而下,再也顾不得脑中的问题,一脚踢飞一名正准备跨上马背的士兵,抢了过来之后,便一跃而上。等到他上到高地时,哪里还能见到先前的营地。
还没等他踹上一口气,便又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窜上心头,鬼使神差之下,头便趴在了马背之上,就这么一刹那,一支利弩便沿着他的北部而过,如果不是他恰巧弯下来腰,怕是这支弓弩便能将他射个对穿。
此时的木恩那还能顾得上周边士兵们的喊救声,只恨胯下战马不是塔克马,一路之上丢盔弃甲,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人马皆是精疲力尽。这才停了下来。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元军也跟了上来,其中也包括满都拉图以及阿木尔。
和木恩相比,这两人就狼狈多了,满都拉图在跃下战马的时候背上还插着一支箭,只不过由于对方距离较远的缘故,这支箭之是穿透了满都拉图的盔甲便停了下来。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阿木尔的浑身都是湿漉漉,很显然,他才是在洪水将他冲走的最后一刻才登上高岸的。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江澄昨天晚上一点会偷袭我们营地的吗?为什么是大白天,大白天啊”满都拉图一件到木恩就揪住他的脖子,凶狠狠地说道。
木恩一阵气闷,这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可没有说江澄一定会来偷袭,只是说有很大可能,再说了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这人比起之前更无耻了,竟然想到用水淹元军的营地。
而且营地的选择可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作为先锋,木恩曾经建议军队分开几个地方扎营,但是阿木尔却认为,既然罗汉军可能劫营,何不将所有的士兵集中在一块,而且选择一个看似危险的地方将自己当做诱饵。
于是乎满都拉图便听信了阿木尔的建议,将军队扎营地址安排在了赣江河畔,并且在周边挖了不少的壕沟,而在更高处还安排了岗哨,为了防止万一,岗哨更是半个时辰一换。
如果江澄不来也就罢了,就连木恩都以为,只要江澄一来,他的结局也和饶州城的赛罕没什么两样。
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万无一失的计划,转眼间就被江澄破解。
木恩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时已经是九月时分,赣江水位开始下降,江澄是从什么地方引来这么大门的洪水。至于在高处设置的岗哨被江澄消灭,那倒成为了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作为从来没有到过庐陵的蒙古人,木恩绝对不会知道庐陵名字的来历,庐陵之所以被叫做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除了赣江之外,还有另外一条极为有名的河流庐陵江。庐陵江从罗霄山脉起源,婉转两百里,最后也在庐陵城上游不远汇入到了赣江。
赣江太宽,以罗汉军现在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在段时间内在上游筑起一座水坝,但是庐陵江可不一样,在狭窄处不过几十米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元军来犯的消息之后江澄便打算引来水攻,结果还真是天随人愿,元军就把营地驻扎在了赣江边上。
既然如此,江澄还客气什么呢。
从庐陵江涌入到赣江的水位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庐陵江毕竟只是条支流,只是在经过了一个晚上紧张的情绪之下,在第一个元兵发现了上游水位明显高涨时,不由自主喊出了那话之后,其他的元军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也跟在后面弃营逃跑。
要知道蒙古军在陆地上是无敌,但是到了水中那就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加上大家受尽了一个晚上蚊虫的折磨。有了第一个人逃跑,哪里还管得了太多。
就连木恩,不也是看见水位明显增高时,便抢了另外战士的马吗。
而事实上很多元军士兵之所以没能逃离出来,却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功劳,他们跌进了原本是为罗汉军准备的壕沟之中。
洪峰经过,原本并不能将元军营地上的士兵淹死或者冲走,但是掉落到了壕沟中的元军又面临着洪水的灌溉时自然就没了任何生存的可能。
江澄原本也只是打算趁着对方营地一片混乱时尽可能地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却没想到还有这般意外的收获。
“属下有罪!”面对满都拉图的咆哮,木恩很是识趣。
“哼!”满都拉图拂手,事到如今,他就算把木恩斩了也不能挽回这次围剿罗汉军的失利,想一想自己满怀自信而来,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被对方打得溃不成军。实在是可笑。
这次自己接连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就是盲目自信,来到庐陵之后并没有仔细打听罗汉军的情报,只是认为庐陵城和宋朝其他的小城没什么两样,这才导致第一次攻城不小,吃了大亏。而后来更是不相信跟随了自己多年的木恩,反而听信了门外汉阿木尔的建议,将所有兵马驻扎在了一起。
“万夫长!”木恩见到满都拉图并没有严惩自己,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想了想便建议道,“罗汉军兵力不多,想来之前偷袭我们必是倾巢而出,我们何不趁次良机,赶在他们的前面,夺取庐陵城。”
木恩看了看左右,逃出来的元军还有近半,心中震惊,短短一天时间不到,就有五千多的袍泽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这。
满都拉图却是摇摇头,如果是一般的城池,木恩的建议自然可行,但如果庐陵城镇的是一般的城池,他们昨天就已经瞪上了庐陵城的城头了,何必等到今天日。
庐陵城城墙高近三丈,这么高的城墙没有专门的攻城器具,是绝对登不上去的。
木恩也想到了这点,暗叹自己是糊涂了,便又建议道,“罗汉军既然出城,想必也没有这么快回到城内,我们何不赶到他们的前头,埋伏在他们回城的必经之路。只等他们出现,便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话才说完,满都拉图还没来得及开口,阿木尔倒是耻笑一声,“木恩千夫长怕是糊涂了吧,罗汉军全身皆是铁皮护具,刀不能砍,箭不能入,即便拦住了他们,我们又以何等手段给他们造成伤害。”
对于木恩,阿木尔可没有半点的好感,在营地时,他和木恩原本相隔并不算远,原本还想着木恩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让他一下,却没想这家伙为了逃命,根本就装作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如果不是洪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说不定此刻他就要去参拜伟大的成吉思汗了。
满都拉图一听,也是这个道理,是啊,就算阻拦住了罗汉军又能如何,结果还只是增加无谓的伤亡。
他可不知道,这次江澄为了加快速度,也为了减轻士兵们身上的负担,特意命令罗汉军士兵卸掉身上的铁皮,铁皮虽薄,但全身重量也足有十来斤重。也幸好这段时间江澄要求士兵们背着沙袋训练,否则这这身铁皮就能压垮不少的人。
满都拉图可不知道,因为他的谨慎,损失了唯一一次有可能剿灭罗汉军的机会。
毕竟四千多的蒙古骑兵,在正面遇见两千的罗汉军,结局显而易见。
“看来还是要便宜巴特尔那个混账了。”满都拉图郁闷不已。
他可不知道巴特尔此时早已掉头回了福建,而且和他相比,巴特尔所部的伤亡还要更高。
等到几日之后他终于得知巴特尔的消息之后,忍不住找来木恩说道,“本将悔不该没有早点听从你的建议。假如当初在洪州城并没有转道福建,就不会有今日之耻辱。”
假如终究只是假如,满都拉图原本还想着等巴特尔来到之后合两方之力再寻找方法攻下庐陵城的想法也化为黄粱一梦。
因为满都拉图和巴特尔率领的两万人马离去,让坚守福州的张世杰顿时减轻了不小的压力,不过这并没有让张世杰放松,反倒感觉草木皆兵,很是怀疑元军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眼下宋朝已经放弃了江浙,江南西路也有大半领土落入到元军手上,如果福州再次失守,宋朝也就彻底灭亡了。
万千重担压在张世杰一人的肩膀上,让这个原本风华正茂的中年华发丛生。“铁石,你说对面又有什么目的?”
“将军你问我这个问题?”严铁石一脸苦笑,最近他正在忙于训练水军,或者可以说是海军,毕竟福州靠海,宋朝内部悲观的情绪也占多数,所以便让其早点未雨绸缪,如果福州也守不住,那就只能再东渡大海,去到琉球岛,再图好事了。
和张世杰的日思夜想不一样,自从进入了大海,严铁石便如同鱼儿回到了水中,说不出的快活,这一日突然接到亲兵转告,说张大将军有急事找他,便匆匆忙忙赶来。没想到对方竟然问他这个问题。
“如果是江澄在这你还可以无问问他。”
“江澄,”张世杰心中猛地出现一个古怪的念头,“元军不会是调兵去攻打他了吧?”
严铁石扶额叹息,将军也太看得起江澄了吧,满打满算,他们分别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而在他没分别前,江澄也不过就孤寡一人而已。就算加上孟钊,那也才两人。
虽然有过在瓦屑坝阻击元军的事迹,但那不过是个偶然情况而已。
真让元军特意派兵围剿,那至少是需要让元军内部某个高层,或者是全部高层对他产生忌讳。
江澄是有能力,但要说这么短的时间做到这步,严铁石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只是说什么就来什么,这时候,守候在外面的亲兵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递给了张世杰一封密报。
两人一看,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