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玄鹤说道:“这......我们也没有参与那件事情,当年经历了灭仙之战的人大多都死了,少数幸存下来的人也都疯了,所以江湖上无人知晓孽冠仙的夫人究竟有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一旁的空尘大师摇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既然灭仙之战如此惨烈,老衲可以想象得到,即便孽夫人生下孩子也保不住......”
李泠容道:“那可不一定。”
翁儆问道:“策夫人问这个难不成是有什么想法?”
李泠容对杨目空问道:“杨少侠,敢问你双亲可健在?”
杨目空说道:“我是师父捡来的孤儿,无父无母。”
“那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你的诞辰是那一天?”
“棠历霄运三十一年九月初五。”
“空桶小师傅,灭仙之战是哪一天?”
空桶想了想回答道:“棠历霄运三十一年九月初五。”
众人一愣,这么巧?
翁儆又问道:“策夫人的意思不会是想说这小子有可能就是孽冠仙的儿子?”
李泠容回道:“如果杨少侠真是我师妹捡来的孤儿,她如何知道孩子是哪一天生的?”
空桶点了点头道:“除非,她是看着孩子出生的。”
李泠容见大家还有些怀疑,便说道:“想知道到底他是不是孽冠仙之子其实很简单。”
说罢,李泠容突然伸出手,隔着衣袖扣住杨目空的手腕,没过多久便眉头渐锁,斜眼一瞟杨目空。
袁玄鹤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泠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袁玄鹤自己来验证,袁玄鹤将手搭在杨目空的腕上,惊呼一声:“甲骨鹤血?”
其他人一听也愣住了,翁儆疑惑地望着杨目空问道:“你怎么会有甲骨鹤血?”
杨目空也莫名其妙,反问道:“我有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李泠容说道:“诸位都知道,武林四大氏族天生遗传的特殊体质叫甲骨鹤血,这四大氏族分别是我们策氏,翁坊主的翁氏,邢云月的邢氏,和当今的天家厉氏,江湖人称鹤血四系,有这种体质的人修炼武学进步极快,也比普通人能更快领悟和突破高重的武学,所以杨少侠的武功才会如此精进。”
黎傲睨忙说道:“那杨少侠的甲骨鹤血是从何而来?”
李泠容道:“黎宗主说的没错,既然杨少侠不是鹤血四系中任何一族的族人,那他就只能是孽冠仙的孩子了。”
黎傲睨问道:“策夫人何出此言?”
李泠容说道:“我不认识孽冠仙,但我认识孽夫人,孽夫人是旗州巍峨关重氏族人,叫重关月。”
“这我知道,重氏族人高手如云,现任关主重真更是排在武林榜第三位,但重氏并不是甲骨鹤血啊。”
“诸位有所不知,重关月的母亲姓邢,叫邢昭君,是蜀州邢氏族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邢昭君是邢云月的姑姑,那重关月就是邢掌门的表姐。”
“这......没想到邢氏与重氏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没错,想当年第一任关主重阳明就是想为后世谋求甲骨鹤血这种稀有体质,才远赴蜀州求亲的,可惜邢昭君为重阳明生了两男一女,却只有女儿也就是重关月遗传到了甲骨鹤血。”
“所以,杨少侠身上的甲骨鹤血是遗传了孽夫人的?”
李泠容点点头道:“如果这四个氏族都没有族人流落在外的话,那只有这个可能了。”
空尘大师走上前来,眼神怜惜地望着杨目空说道:“我佛慈悲,孽堂主没有绝后,原来你就是孽堂主的后人,阿弥陀佛......”
黎傲睨也说道:“原来池宝善让我们猜的谜底就是这个。”
翁儆的管家老康插嘴道:“以老奴之见,池宝善现在把这个孩子推出来,必定是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浪。”
老康刚说完这句话,外面就有人厉声说道:“能掀起什么风浪?”
众人回头望去,原来是剑蜃楼掌门邢云月和她的两个徒弟姗姗来迟。
邢云月一进偏殿就说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说这小子是孽冠仙的儿子?”
袁玄鹤回道:“我们几位也是根据他的武功推断出来的。”
“就凭他露的那一招王道武学?”
李泠容说道:“虽然整件事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我相信我的结论是对的。”
邢云月转身拂袖,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与那孽冠仙见过数面,他夫人重关月又是我的表姐,但这小子与他夫妻二人没有半分相像。”
李泠容又道:“天底下也并非所有的子女都长得随父母,凡事总有例外的。”
“哼,我说他不是就不是。”
“那请邢掌门拿出证据来说服我们。”
“重关月当年的确生下来孩子,但孩子一出生就被孽冠仙亲手抛下悬崖了!”
“什么!”
黎傲睨忙问道:“邢掌门你又没在现场,这件事又是听谁说的?”
“一个经历过此事之人。”
“消息可靠?”
“哼,这个人是不可靠,但他说的这件事情我还是信的。”
黎傲睨说道:“难不成,是您的夫君吴常夜?”
邢云月一听,立刻转身说道:“不许提起这个名字!”
接着她又说道:“没错,就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当年他为了得到天山之匣,瞒着我去参与了那场灭仙之战,结果断了一条右臂,武功被废,后来被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跟他大闹了一场,才将他赶出了剑蜃楼。”
李泠容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邢云月说道:“他说灭仙之战的那一天,我表姐重关月本来在上京城东的惊鸟堂灞上总堂待产,稳婆都请来了,结果朝廷派出的杀手和江湖上数十位高手突然袭击了总堂,孽冠仙的手下来不及防范,被打得措手不及,悉数被杀,情急之下,孽冠仙只得用马车带着我表姐仓促出逃,最后被围在了葬仙山。”
“那一夜下着瓢泼大雨,孽冠仙顶着刀光剑影一边护我表姐周全,一边寻找出路,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表姐诞下了孩子,然而我表姐知道自己已成负累,为了能保住孩子便了结了自己,但孽冠仙知道他们全家都活不过那一晚,所以不想自己的孩子被那些杀手蹂躏,选择了亲手将孩子抛下悬崖。”
空尘双手合十,长叹道:“阿弥陀佛......”
所有人听完这段叙述都默不作声,那是个什么样的悲惨场景,谁也不想去想。
李泠容听了也非常同情重关月,作为一个母亲,在当时的情形下选择自裁,是一种多么深沉的大爱,又是多么的不舍。
邢云月又说道:“吴常夜那个家伙虽然该死,但为了求我继续留他在剑蜃楼,所以将整件事的原委都告诉了我。”说罢,又回头看了一样杨目空,低声说道:“我也希望他是我表姐的孩子,可惜......”
翁儆沉默了片刻说道:“这小子是不是孽冠仙之子,其实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可是池宝善既然把他推出来了,那江湖上的人会怎么想?”
老康点头道:“没错,所以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的。”
翁儆继续说道:“还有一点......”
他走到杨目空身边问道:“如果你真是孽冠仙之子,你又当如何做?”
黎傲睨帮他回道:“当然是要替父母报仇!”
没想到杨目空突然后退两步,大声说道:“什么报仇,报什么仇,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凭空推测的,我不知道师父把我推出来是什么意思,你们想知道就去问她啊,我只知道她是来让我送东西的,其他事与我一概没有关系!”
说罢,杨目空立刻转身跑出了偏殿,使出轻功飞入夜幕之中。
阎罗雪见状,担心杨目空想不开,赶紧追了出去。翁儆问道:“这小子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李泠容此刻最能理解杨目空的心情,便说道:“他应该原本也是抱着能找到亲身父母的希望来的,如果我们猜错了,那他就会失望,如果我们猜对了,结果邢掌门说的这个故事让他知道原来他父母的结局那么凄惨,他更无法接受......”
邢云月也说道:“也怪我,这种事情不该当着他的面说,毕竟还是个孩子。”
过了子时,郭载川从家里偷偷溜出来,来到村外一个无人之处独自练刀。
“慢慢的呼吸,要与微风的步调一致,更别去在意手中的刀,只须轻轻的握住刀柄,直至感觉不到它......”
郭载川手持一柄木刀,双眼合闭,心中默念着心诀,山坡上的微风时而卷着积雪向他袭来,而他亦不为所动之。
“不行,做不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会睡过去的,完了,师父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盯着我呢。”
郭载川脸色渐渐转变,乘势耍了一套刀招,他运气于刀,向十步之外的一块巨大青石力劈而去,只见一道寒光脱离刀身,横空飞向那青石,一声沉闷的冲击声之后,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斩痕。
郭载川看着那青石上的斩痕,喘着气,将木刀慢慢收回刀鞘,自觉得大功告成,得意地正准备返身回去。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位蒙面的青衣女子一脸严肃,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师父!”郭载川赶紧向青衣女子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