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武大的猜测还真准,武松托陆阳转交的银两确实在这,不过只有二十五两。
武松得了柴大官人的三十两赠银,自己留下了五两喝酒,剩下的全部交给陆阳,托他带给自己哥哥。
而陆阳又私自在里面加了二十五两,凑了五十两。
二十五两虽然不算少,但是要帮武大改善生活还是不够的,光是把房子返修一遍就得三十两走上。
陆阳事前想过很多种情况,最理想的就是把武大郎带离清河县,一旦他到了郓城县哪怕是寿张县。那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保护他就很容易。
可是现实往往没有那么顺利,所以他必须为武大郎留在清河县这种情况做打算。
这五十两银子足够他把房子翻修一下,再换一套像样的行头。
街坊邻里知道武二在外面发达了,跟武大相处的时候也会客气一些。
武大是个老实人,也看不出来陆阳这种半真半假的骗术。
于是笑呵呵的收下了银子。
陆阳看时间不早了,就先提出了告辞。
武大赶忙相留:“今天都这么晚了,外面恐怕已经宵禁了。你们现在去街上也找不到还开着门的客栈。今天就别走了,住在我家里,明日也让我回请你们一顿,我心里也好过啊。”
陆阳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武大掂起了二人的行李,径直往一楼的房间里引:“这是二郎的房间,他走后,我每隔个十天便打扫一次,还算干净。今天二位就将就一下,我那房间里味道大,怕你们受不了。”
陆阳道:“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这就挺好的。”
陆阳去厨房烧了一锅开水,跟林冲好好的泡了个脚。
随后便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陆阳被一阵劈里啪啦的爆裂声吵醒。
仔细一听,乃是木柴在火焰中爆炸的声音。
他往身边一摸,林冲却已不见。
陆阳挑开帘子进到堂中,却见得林冲正在那里做着一套优美的姿势。
时而如猛虎扑食,时而如白鹤展翅。
他看陆阳已经起了,便说道:“现在时间还早,刚刚五更,要是困的话,还是再睡会吧。”
陆阳说:“年轻人,精力旺盛,哪来那么多觉啊。话说哥哥刚才练的是什么。”
林冲回答说:“这是五禽戏,据说是三国时期,神医华佗所创的锻炼方法,我从小练习,身体一直很好,十岁之后就没生过病。”
陆阳道:“我早就听闻五禽戏的大名,改天也教教我啊。”
“这有何难,你想学现在就可以跟我练。”
武大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两人道:“你们这些官人也起来的这么早啊!”
陆阳道:“习武之人,要做早课,起来的都不算晚。哥哥这是准备出去啊?”
武大说:“今天没做多少,早点卖完了回来陪你们喝两盅。有劳你们看家了。”
武大熄灭了厨房里的柴火,简单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挑起担子正准备出门,门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老气的女声传来:“武大在家吗?”
他把刚挑起来的担子放下,前去开门
“谁啊,这么早就过来。”
老旧的木门吱呀吱呀的打开,逐渐露出外面那人的身影。
却是个骨瘦如柴,满脸尖酸像婆子。
武大说道:“原来是李妈妈呀,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到我家来了,我这有刚蒸好的炊饼,给你拿两个吧。”
那李妈妈说道:“哎呦,幸亏我来得早,你这是要出门了吧。早就知道大郎勤快,今天专门早起过来找你。我找你可是好事啊!这喜鹊叫,好运道。你武大今天可算是全清河县最好运的人了。”
武大笑道:“李妈妈就爱开玩笑,这平白无故的哪来的什么好事,您要是没别的事,我该出去卖饼了。”
李妈妈赶紧阻拦道:“好了,不给你扯了,你可知道老身是干什么的。”
“李妈妈不是这清河县的月老吗,这人尽皆知。”
没错,这李婆子正是清河县最有名的媒婆,偶尔还会给人接生。
她笑着说道:“那你还不明白我找你到底是有什么好事,有人看上你。”
武大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古代医学水平倒是不低,但是却没有现在这种院校体系。很多厉害的医师一生也就只收几个徒弟。这些徒弟里能得到他真传的往往只有一人。
这就导致了很多人生病之后找不到像样的医生诊治,婴幼儿的夭折率很高。年纪大的也顶不住一场大病,五十岁就已经很老了。
所以古人往往结婚很早,也会生下不止一个后代,就为了防止子嗣中途夭折,自己家里断了香火。
武大一大把年纪不结婚,放到现在都算是晚婚晚育了。
更何况是古代。
但他不是没想过。
以他这个条件,但凡是个黄花闺女都看不上他。
哪怕找个孀居的寡妇,对方也不愿意将就。
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
武大原本已经绝了这个念想了,心想着,反正有武松,他武家的香火也不算绝了。
这个李婆竟然说有人看上了自己,她不会是眼瞎了吧。
“李妈妈休要玩笑,要是没别的事,我真要走了。”
那李婆一把按住武大的肩头道:“谁有心情给你说这笑话啊,我一大早的跑到你这来就为了逗你玩?”
武大问道:“当真?”
“比金子都真。”
“那到底是哪家啊?”
李婆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这大清早的到你这来,连口水都没喝呢。”
武大笑着说:“这倒是我招待不周到,李妈妈快请进来,喝碗热茶慢慢说。”
那李婆扭动着身躯进了武大家里,忽然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大跳。
外面天色微亮,里面更是漆黑。
一支蜡烛火光摇曳,映照着桌子旁两个魁梧雄壮的身影。
此刻那两个人正在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如猿猴一般。
武大见李婆突然不动了。
上前问道:“李妈妈怎么了,先坐啊。”
李婆借着武大开门时,外面招进来的微光这才看清了眼前两个人的相貌。
一个披头散发,豹头环眼。
另一个面白有须,五官精致。
以她多年做媒拉线的经验,眼前这人却对是个优质客源。
皮肤白嫩,手上没有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她一拍武大:“哎呦,大郎家里有客啊,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啊。”
武大笑道:“这两位是我兄弟的朋友,这位是林勇,这位······”
陆阳抱拳道:“昨天光顾着聊天,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陆阳,延安府人士。现在济州郓城县开了家鱼行。”
那李婆眼睛猛地一亮:“您就是阮氏鱼行的陆阳陆东家啊!”
陆阳眼神疑惑的问道:“正是,妈妈如何识得我。”
李婆解释说:“我姐姐嫁到了郓城县槐庙村,她家的儿子现在就在您的鱼行里干活。那小子最近没少赚钱,一回家就跟我们吹嘘,说阮氏鱼行生意做得多大,陆东家如何的年少有为。老身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陆阳笑道:“原来如此啊,李妈妈快坐啊。”
武大进厨房里煮了一壶茶,出来时却见得李妈妈正抓着陆阳不停的说着什么。
大概是在打听陆阳的个人问题。
陆阳见武大出来,连忙转移话题
“您今天过来不是为了给武大哥哥说媒的吗?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武大也做到了桌子边。他也很好奇到底是那家的女人。
李婆笑道:“咱们县东头有个张大户,家中有个侍女,娘家姓潘,小字金莲。女红刺绣精湛熟到,琴棋书画略有涉猎。更烧得一手好菜。现在她年纪也不小了,张家主母待她如亲生一般,想为她找个如意郎君,却是寻到了老身这里。老身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郎你吗?怎么样,这张家的侍女你可看得上眼。”
武大笑道:“就我这条件还有什么看不看得上眼的。倒是那张家主母,为何会相中我呢?”
李婆抚慰道:“大郎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武大老实肯干,手脚勤快,人缘又好,怎么不会有人看得上你。你无须想这么多,人家已经看上你了,你还考虑这个干嘛。”
武大说:“我主要是怕······”
李婆抢嘴道:“怕什么,老身这么多年的媒都说了,促成的姻缘不知几百,只要你愿意,别说是这小娘子了,就算是天仙我肯定能让你娶回家来。”
陆洋汗颜,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看媒婆也不遑多让。
武大说:“这张大户家要嫁人,就算只是个侍女,我也搭不起这彩礼啊。”
李婆子掩嘴笑着。
“要不怎么说你武大命好呢?这张大户家不要彩礼,你要是肯要,那张大户还倒给你十贯钱当嫁妆呢!”
武大老实,不懂得这些弯弯绕。
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眼看着就要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陆阳却说道:“李妈妈,我看此事倒是个好事,只是急不得。且容武大哥哥思索一日,明日再与妈妈回复。”
武大也随即开口说道:“陆阳兄弟所言有理,婚姻大事,总不能一拍脑门就决定。妈妈容我思索一日,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