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上了水寨,听候战报。
“官人,咱们这次一共杀伤了三百多官兵,俘虏了一百多。剩下的也都逃走了。我们还在营帐里找到了完好的皮甲纸甲五十余副,各类刀枪三百余把,弓四十张,还有一千支箭。真是大发了一把市利。”
陆阳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些甲胄应该是厢军的,厢军的披甲率只有三成,铁甲基本没有。
能缴获五十副甲胄都算是好运了。
“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杜迁道:“多亏了官人手下诸位好汉相助,此次只有三十多人轻伤,十人重伤,无人阵亡。受伤的也大多是自己不注意,被火烧伤的,只有少部分是伤在官军手上。”
众人打扫战场,先派人将缴获的物资送回了山寨,然后再从山寨带人过来,押送投降的俘虏。
官军已成惊弓之鸟,溃散而逃。
就算汶上县得知了梁山众人夜袭水寨的消息,也未必敢过来查看。
史进和庞万春带领二十个喽啰,前面赶着三个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的官军,看穿着,倒不像是一般小兵。
“快走!”
小喽啰在背后拿枪杆子顶着黄安的脊梁,催促着往前走去。
他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小的贼寇给如此羞辱。
身边刘指挥和张都头跟他一个样子,披头散发,远看跟逃难的一般。
史进走到近前:“哥哥,你看我把谁抓来了。”
黄安刚被捉的时候满脸惊恐,时间长了,也许是惊吓过度,反而平静无比。
陆阳看眼前这人被抓到自己跟前都能如此硬气,也对他高看了一眼。
“黄团练可认得我?”
黄安看人群中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容貌英俊的汉子。
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
“跟前的便是陆阳大官人吧,下官这厢有礼了。”
他双手被绑到身后,只能躬身行礼。
阮小五笑道:“这厮倒是懂礼数。”
几个官军将领听在耳朵里,心中不是滋味,但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已经是阶下囚了,能忍就忍了吧。
陆阳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请黄团练为我解惑,不知可否?”
黄安心道,果然还是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到了梁山的?”
······
山上支援的人手到来,百十条船只载满了人,往水泊中驶去。
王伦心中忐忑,大晚上的睡不着,就守在寨门,等待外出的部队回来。
忽然看见远方火光点点,连成一条线。
缓缓的靠向金沙滩。
喽啰们押送着丢盔卸甲的官兵往大寨中走去。
杜迁吩咐众人:“先将俘虏押送到后山关押,待明日商议以后再做处置。”
以陆阳为首的众人,径直踏上阶梯前往聚义厅。
他们面色都有些古怪,没有打胜仗的喜悦,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愤怒。
王伦就在寨门,看陆阳带人回来,连忙上去迎接。
他一边走还一边往陆阳身后看。
没有看到黄安的身影,还好还好。
“陆大官人神机妙算,带领众位豪杰大胜官军,真乃幸事也,小可已在聚义厅备下酒宴,请先用些宵夜,再休息也不迟。”王伦干笑着说道。
陆阳呵呵了一声。
“那就多谢王头领美意了。”
王伦在首位坐定:“大家都坐啊!”
众人看向陆阳,等他坐下,这才依次按顺序入席。
王伦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只是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大家怎么不用饭啊?”
“用饭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得先说清楚。”陆阳双手据案,面色平静的说:“要不然在座的各位可吃不下啊!”
王伦道:“到底是何事啊?”
陆阳眼神示意阮小七。
他立刻会意,转身出了聚义厅,不到片刻便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军官到了厅中。
王伦看到那进来的军汉,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安之感。
“陆大官人,这是何意啊?”
“这位就是济州团练使黄安,他有些话想说,大家不妨听听。”陆阳冷笑一声:“黄团练,该说什么就说吧。”
黄安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遭了。
“各位好汉,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封密信。”
王伦大惊失色。
“诸位,这狗官的话有什么好听的,无非是想求咱们饶他一命,我看直接将其剐了算了。来人!”
陆阳大手一按。
“王头领息怒,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你为何要急着置他于死地呢?难道是想杀人灭口?”
“陆大官人哪里话,我也是一时心急。”王伦擦了一把冷汗,看来这次是必须要撕破脸了。
幸好他早有准备。
黄安接着说:“那封密信上讲的是,通缉犯陆阳带领众人上了梁山,若要取这份功劳,便率军在水泊南边扎寨,然后遣一支小队埋伏在北岸,届时陆阳便会自投罗网。”
“你为何轻易信了这信中的话语。”陆阳质问道。
他眼神一凝,望向王伦。
王伦眼神闪躲:“你看我作甚,我又不认识你。”
黄安这就不答应了:“王寨主,你怎能如此说话,咱们是寿张县同乡,当年还在一座学堂里念书,我已经落得此等田地,只求你为我说句话,放我一马。”
“我跟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休要在此乱攀。”
黄安还不知道情况,他原本以为是王伦和陆阳联合设计了一个计策,就是为了害他。
但是他想不明白王伦有什么害他的理由。
现在再看王伦的反应,还有众人的表情,他才明白。
原来这个计策要害的是陆阳。
他真的打算让陆阳从北面下山,然后一头撞进自己设下的包围圈里。
只是没想到陆阳他们竟然正面将自己给击破了。
顿时,黄安的脸呈现猪肝色,红得发紫。
朱贵叹口气道:“寨主,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文人心思,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没想到你竟会做出此等事情。”
杜迁宋万跟王伦时间最长,可是证据摆在眼前,也没法帮王伦多说什么。
林冲就更别说了,他从来没有跟王伦站在一起过。
王伦见众兄弟一个个垂头丧气,对他投来失望的眼神。
心中顿觉委屈。
“我有什么错,梁山是我开创的基业,我怎么能拱手让给他人。”
陆阳道:“那也没有必要使这种手段,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王伦冷笑道:“陆大官人,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你扪心自问,可曾有与我商量的意思。”
陆阳闭口不言,他确实没有考虑过王伦的意见,只想过给王伦补偿。
梁山他势在必得,任何人都不得阻挡。
“我辛辛苦苦闯下的家业,凭什么拱手让给你?就凭你手下人多吗?”
陆阳起身,拱手道:“王首领,既然话已经挑明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只要你肯让出梁山寨主之位,我有万贯家私,可全部送与你。你可以到任何地方隐姓埋名当一个大财主,日后丰衣足食,再无任何忧虑。也不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反贼。今天之事我也不再追究,你意下如何?”
王伦对陆阳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我说了,梁山是我的天下,谁也抢不走。你手下兄弟多,我的心腹也不少!”
只听得“咔嚓”一声。
王伦手里的酒碗瞬间落地,摔了个粉碎。
上百个手持尖刀长枪的喽啰从四面八方涌入聚义厅中。
陆阳面色一变,他们手边都没有武器,此处又狭窄,没有游斗的空间。
要是真打起来,纵然能赢,自己这十几个兄弟说不定要死伤过半。
“事已至此,诸位要是就此下山,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