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龙腾那边传来消息。”
黑暗中,正在冥思状态的萧吉慢慢睁开了眼,目光透过黑暗,寒意直逼门外。
门后的姜文宇像是被冷风吹到,蓦然打了个冷颤。
随着萧吉的起身,灯光也跟着亮了起来,手指轻轻点了点耳机,“进来吧。”
刚躺在沙发上,姜文宇就来到了眼前,动作优雅地替萧吉斟上茶,“听说他们绑架了一个女孩。”
面露疲倦之色的萧吉又闭上了眼,似乎刚才的冥想很伤神,无力的问道,“怎么回事?”
“听说花伯伦打算以她引黎木先生自投罗网,而且,给出了三日时限。”
“是么?”
“嗯,是的,少爷,那女孩叫林晓羡。”
忽然,萧吉一跃而起,脸上也全无疲倦的样子,笑容甚是邪魅,“有趣,有趣,有趣啊”
端起茶,轻轻吹了吹,萧吉的薄唇附上茶杯,接着一饮而尽。
温度过高的茶水顺着他喉咙流入胃部,危险的警报信息传达到他的大脑,一时散发不了的热气更是冲向了眼眶,令眼白都染了红。
“呼”随着萧吉一次长长的吐息,茶水带来的热量也散发了多半,大脑也清明了许多。
“小宇子,你猜,我师兄会不会去?”
“蓝钻大厦31层的高度,顶楼28人加上楼下外围隐藏的8人,加上花伯伦一共37人。”
姜文宇边说边替萧吉续上茶,“听说只给三天时间,而且这次,花伯伦亲自坐镇,即使是黎木先生,怕也只能束手无策吧!”
“呵呵,不论如何……他是不可能会乖乖就范的吧。”萧吉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的眼角还是滑落了一颗泪珠。
姜文宇见状立刻低下头,也不敢出声回应。
“呵呵。”萧吉食指轻轻擦去眼泪,自嘲道,“明明对他嫉妒到骨子里,但知道他可能要遭遇不测,还是忍不住惋惜呢”
“少爷,我有一点不明白,花伯伦为何会认为黎木先生知道他们的这次举动。”姜文宇明白,自家少爷嘴里的他,就是黎木。
“谁身边能没有几个二五仔呢,以他的才智,不可能看不破这点。”
“也是,毕竟他们安插在我们这边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
“嗯,小宇子。”萧吉轻握拳头,敲了一下桌子,“在我没拿到日记本之前,我还不希望黎木死!”
“可是,少爷。”姜文宇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出面,怕以后…”
“这次,也是我们拔掉龙腾集团主力的机会。”握紧拳头,寒芒闪过,萧吉眼神异常凌厉,“不用顾虑太多,想办法暗中给他创造出有利条件。”
“是,少爷!”
“还有,按照我师兄的行事方式,他若是真的知道她有危险,绝不会犹豫,不会像电影剧情一样,留到最后一刻才去搭救,所以……”萧吉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像是已经在众多可能性中筛选出了答案。
“等待陷阱的触发,时间长了会使人失去耐心,从而松懈,但龙腾那边肯定也不会相信他能那么迅速做出应对。”
姜文宇不动声色地替萧吉续上茶,“少爷是说,黎木先生会在明天就动手?”
“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但以他一直以来都必须处处都要掌控全局的行事原则来说,这件事应该已经成功传到他眼里了。”
“而且,根据他以往的习惯,我推测,会在凌晨,呵。”萧吉突然轻笑出声,眸光流转,“他深知人类最脆弱的时刻,而且黑暗未退,光明未到,将近两个小时,对他来说,足矣!”
“好的,少爷,那我联系一下龙腾那边的伙计,一旦有情况,立即做出配合!”
“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萧吉一挥手,姜文宇便悄声退去。
拿起桌上洗出来不久的各种画像照片,萧吉沉吟道,“这一步棋,你……会怎么下呢?”
紧闭的门,昏黄的台灯下,一双充满沧桑的眼睛盯着一张偌大的图纸陷入了沉思。
伴随着这份寂静的,只有喉咙瘙痒难耐时不时出现的咳嗽声。
“唉……”最终,他重重叹息一声,收起了图纸。
“算了,还是换个方式吧!”
说罢,黎木走到衣柜前,轻轻拉开了门,里面除了各种崭新的衣物,还有一个大箱子。
打开箱子只是确认了一下小白几个月前准备好的东西,他又合上箱子,回到书桌前。
翻开空白的日记本,他拿起笔,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笔尖开始在纸上留下了龙飞凤舞般的字体: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这不仅仅只是形容生命的意义。
如果你用心去感受,你会发现,这是一个现实状况。
人类的大脑在遭受强烈的物理冲击的时候。
紧急时刻,大脑会优先选择自保,从而以会以失去意识,陷入昏迷,麻痹感官,来避免身体痛楚对大脑带来的直接伤害。
也就是说,肉体受到伤害时,不断暗示自己,那就有大几率获得没有痛觉反应的状态!
例如:利器的划伤,有时大脑反应不过来,或者痛感太强,大脑紧急暂时性关闭接收身体感官发送的信息。
相对的,当大脑遭受到的精神伤害超负荷时。
为了避免伤害的持续增加,大脑的保护系统会自主选择逃避,关闭自我意识。
也会出现大脑防护系统欺骗意识,从而释放出前意识跟此刻处于劣势混沌的意识相结合。
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的争斗,这一现象便是幻想症的始因。
幻想并不属于潜意识,而是混乱的意识。
可以理解成、此时的自我意识处于与自我意识幻想之间进行争斗的状态。
如果意识战胜了幻想,那大脑就会恢复清醒状态。
若是幻想战胜了意识,而此刻的大脑防护系统又处于混乱状态,也就是失去了判断力的时候。
胜者为王,幻想打败了自我意识,大脑判定幻想意识能更好的保护系统。
那幻想就理所当然接手了大脑主导权,从而控制了身体的主动权。
因为此时的幻想已经不再单纯的属于幻想,它成为主意识,是新的意识!
人们把这种情形称之为人格分裂。
新的意识,新的人格。
例如:情绪崩溃、高烧不退、幻想症……等多个情况。
以这两项为出发点,突破人类极限,也就会出现两个不同:
1、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就能实现肉体‘死亡’,而大脑不死!
2、大脑已经确认‘死亡’,而肉体不死!】
写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黎木轻轻合上日记本,合上笔放在上面。
“呼”黎木吐了一口气,思绪万千,“其实你很强,不需要学习这种无用的方式,你只是被自己大脑欺骗了啊!”
待黎木躺上床,光明也在安静中慢慢退去……
在十几公里外的蓝钻大厦顶楼的大厅中,一名年轻女子被五花大绑蜷缩在沙发上。
她还活着,只是,睁开的双眼却失去了光华。
林晓羡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被卷入了这场本就难逃的漩涡之中。
几个看守人员的眼光时不时的偷瞄过来,但那透露着人性的丑恶嘴脸,已经不再能触及她的防线。
在她面前座位上的男人,是唯一一个目光纯净的人。
只是,他的纯净目光里,仿佛只有各种精算与冷漠。
“你知道的,即使你嘴硬,不说出他的藏身之处,他也会自投罗网。”盯着她看了那么久,花伯伦终于开口了。
“无论你们如何挣扎,最终都只能是被残忍的虐杀,你清楚么?”花伯伦一步一步的冲击着林晓羡的心理防线。
“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我也不忍心让你就这样死去。”花伯伦抓起茶几上的匕首,轻轻敲了两下茶杯,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现在是凌晨两点,距离你的死亡,还有70个小时。”等待死亡,无疑是最让人恐惧的事情,花伯伦利用这点继续攻防。
“在70小时之内,如果你不说出他的藏身地,那么……”反握刀柄,花伯伦用力一敲,突如其来的响声充斥着整个大厅,“毫无疑问,你的生命只能画上句号了!”
“当然,如果你想通了,我会信守承诺放了你,毕竟……”花伯伦摊开双手,任由匕首掉落在地上,“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其实,你不供出他,他也会来,到时候……”花伯伦笑了笑,捡起匕首,放到自己脖子前比划一下,“你就只是陪葬品!”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不是自私的,花伯伦坚信。
只是,林晓羡依然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我劝你再想想,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来得划算。”花伯伦站起身,摇头笑笑,“明日,我会带你看看这座大厦的危险程度!”
自言自语了那么久,花伯伦也觉得无趣,便离开了大厅。
继花伯伦之后,门外进来一人,逐个在几个看守耳边轻声私语,不知是他作了什么安排。
而此刻,林晓羡的眼睛也开始恢复了些许清明,两行清泪潸然落下。
终究,她还是没扛住……
浓雾还在继续,寒风依旧不停,城市已经进入了寂静之中。
雾天能见度持续降低,而在这种寒冷的夜晚,依然存在着一双看穿黑暗的眼睛!
空调暖气容易让人口干咽燥,她伸手倒了杯开水,轻轻吹凉热度。
“你下一步到底会怎样做,会出现在哪里呢?”
喝了口水,莫小希拿起刚画的作品,慢慢端详了起来。
遍布黑暗的作品里,一盏路灯,站着一名警察与黑衣人,他们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两人都背手而立,似乎在交涉。
警察左手拿铐,右手持枪。
黑衣人右手握匕首,但他的左手却是系着一根红线,而红线,延伸至黑暗中,看不到线的尽头。
“想要找到你,或许只能先找到被线系着的人吧……”
轻轻打开门缝,只见陈昊蜷缩着身体,呼吸有些急促。
这种睡姿,这种潜意识迸发引起的身体反应。
想来,他也曾遭受过很多背叛与折磨,才会养成这种睡眠习惯吧。
莫小希不明白,为何他能抛弃名誉,抛弃职业素养,抛弃良知,甘愿被指责,被嘲讽,甚至与罪犯同流合污。
做那么多,仅仅为了一个真相。
难道,这才是他被誉为百年一见的奇才真正的原因?
想起师兄黎木,也是一样,竟甘愿为了一句‘玩笑话’,就倾尽一生。
明明师兄身怀上天的恩宠,若是不走这条路,那他的人生,该是何等的辉煌啊!
为何他们都能够放弃别人羡慕不来的优势,去追逐黑暗。
难道,诚信就那么重要么?
难道,真相就那么重要么?
莫小希不明白,她想要只是在领域内的名誉,恰巧,捷径就在师兄的身上。
她从未想过,要放弃什么来换取,或许,对自己而言,她也根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吧。
“愚蠢的人啊,竟为了追逐‘不可能’而堕落自己。”莫小希关上了门……
几声急促的咳嗽声,激发声控,温暖的黄色灯光打破了黑暗,残喘苟活的人呆坐在床上一言不语。
纤细苍白的手拉开了床头柜,五颜六色的药丸子很快装满了手心。
黎木仰头一口吞下去,随后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药丸的苦涩,令他眉宇微皱。
近日来的劳累,让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更觉疲乏,也时常控制不住思绪,连睡眠都不好了。
想到深陷危险之中的阿羡,黎木的心里更是忧愁,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还是趁早吧。”
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坐在书桌前,拿起纸笔开始书写策划营救阿羡的计划。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白色纸张也多数被写上字体,黎木握笔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终于,手一滑,黑色圆珠笔掉落了地上,而此时,房门也缓缓拉伸开。
黎木还来不及去捡掉落地上的笔,条件反射般捂住桌面,继而转头看向门口。
待他看清来人,松了口气,笑着轻声询问道,“阿谢,你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心事么?”
手一掀,将全部纸张翻转,不慌不忙的拣起掉落的笔。
阿谢站在门口,并没有向他走来,只见他声带嘶哑,声音里透着虚弱,“老师,我做噩梦了。”
“啊,是嘛?”黎木将笔放回桌上,顺势关掉台灯,快速向阿谢去。
手搂着他的肩膀,向外边咖啡厅走去,“梦见什么了,待我替你解梦。”
老师身上独有的奶香味传来,虽然不知为何,还会有些许苦涩味,但这番举动还是让阿谢心安了不少,任由老师牵引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