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外的是,男孩告诉我,他的女朋友不见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什么叫做不见了,小两口吵架,女方生气出走,这对于现代的年轻男女来说,就是不见了。
一开始,我只觉得这个男孩只是在给我打电话诉苦,可当我安静的聆听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M国和他女朋友林月初好了三年,两人不同专业,一个美术,一个体育。
三年间,他们几乎没有吵过任何架,M国告诉我,林月初的脾气很好,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是尽最大的可能帮助自己,支持自己,而他在电话里更是不止一次的说自己是多么的爱林月初,以后毕业,他一定要将其娶回家。
不久前,他们学校办了一个画展,林月初的作品也被作为学生作品参了展。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事情往往就发生的那么猝不及防。
2009年的7月15日,画展刚刚举办的第一天,M国陪着林月初去参加画展,可当M国来到画展,看到林月初的绘画时,却一下就恼羞成怒了起来,拉着M国的手愣是将其拖出了美术馆的大门。
不为别的,这画展里面,绝大多数画的都是一些裸体的女人,不懂艺术的M国觉得这样有伤风化,甚至还说了一些重话,比如,你不能再这么自甘堕落下去,以后不准画这些东西之类的。
我撇了撇嘴,美术生画裸模,这是一件特别正常的事情,这M国怕是直男癌晚期了吧?
两人就这样,第一次冷战了两天,后来,M国把持不住了,主动去女寝找林月初,可是,据林月初的室友说,林月初在他们吵架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寝室,而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她们几乎都没有见到过林月初。
也就是说,林月初和张泽宇自那次吵架之后,人就消失了。
我在电话里问他,会不会是因为两人吵架了,女孩子赌气,这才躲着他。
可张泽宇却笃定的说不可能,因为在林月初很喜欢画画,她家境不太好,家里好不容易给她出了学费,她一定不会缺课,而且,就算是躲着自己,她也没有必要连课都不去上,这一点,张泽宇很有信心,因为他知道,林月初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他一直让我帮帮他,还说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我帮他找到林月初,要多少钱他都可以给我。
我问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我的话,只说如果他有办法,他也不会在网上找,然后我们就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约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在南宁科技大学城外的一家面馆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张泽宇和林月初都不是本地的,男孩的家境比女孩的家境要好上不止一两倍,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我要多少钱他都会给我的这句话。
听上去,张泽宇似乎很爱林月初,但实则……
张泽宇的学习成绩一般,但林月初的学习成绩很好,她是一个典型的学霸,在学生会担任学生会主席,每一年的奖学金对于她来说几乎都是轻而易举的。
我没有见过张泽宇,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但似乎,听他的语气,两人应该是在学校里令人称羡的一对。
林月初的失踪,受到影响的不仅仅只是张泽宇,如果林月初真的是意外失踪了,两天,学校一点都不知道的吗?
这时,我忽然就想起了张泽宇最后的那一句话。
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他不会来找我。
想到这里,我拿出了抽屉底下的一卷A4纸,就开始做起了对于这个案件的备案,并将这份备案的预定金额,写在了这张纸条上最耀眼的位置,对方是学生,我不好怎么开价,所以就给了一个调查失踪人口的最低价。
下午,我将这份备案传真给了老A,让他给我在档案库里面备案,并且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
老A的回复很简单,只有一个OK的手势,我原本还想跟他闲聊几句,但这时,我的门铃却突然响起。
等我打开门一看,来者居然是穆然,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子不高,大约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三之间的女孩,看上去,这个女孩似乎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我看着穆然,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不等我开口,穆然就对我说这姑娘是来找我的,两人在电梯里面碰见,然后又走到了同一个单位。
我点了点头,开门就让他们两个走了进来。
“请问,你是?”两人刚坐下,我就从冰箱里面拿了两瓶汽水放到了两人的面前。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理穆然,而是直接坐在了这小姑娘的对面,询问小姑娘的来意。
只见她双手抱着一个破布偶,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再看她的那一双鞋,像是走了很多路一样,原本应该白洁无暇的体操鞋,前脚趾上居然还破了一个洞。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怀中的布偶递给了我,有些小心翼翼的对我说她姐姐不见了,更有可能的是,她姐姐遇害了。
听到遇害两个字,穆然的脸色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起来,没办法,职业人的素养来的就是那么快。
“小姑娘,你是找错地方了吧?我这不是警察局,要报案的话,下楼左转一百米,就是南区派出所……”我看着这小姑娘,随手拍了拍穆然,让他不要表现的那么紧张。
可谁知我刚说完这句话,那小姑娘的脑袋摇的就跟个拨浪鼓一样,说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他们会撕票的。
撕票……
她姐姐被绑架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穆然也全然不管这姑娘是来找我的,听到绑票两个字的时候,他再也把持不住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小姑娘和穆然之间的一问一答。
从她们的字里行间,我得知,小姑娘是三百里外的蔷林镇人,她和自己的姐姐相差七岁,从小都没有分开过,前段时间,她姐姐去了城里上班,而这段时间,也是她们两人分开的最久的一次。
她不知道姐姐在城里做什么,她只知道,姐姐是要赚钱供她读书,才会离开家,离开她。
但她们的联络一直都没有断过,她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可能也是因为父母早逝的原因,从小跟着姐姐的她,对于姐姐的依赖越来越深。
可就在前天,姐姐和自己的联络突然断了,她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可对方始终显示关机,她尝试过报警,但是警察却因她还未成年,不予立案。
然而,就在她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她收到了一通短信,一通,来自姐姐手机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有两个字,报警。
她将手机递给了警方,警方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也准备立案调查,可调查了一天,警方却在她姐姐工作的城市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资料,经过警方初步判断,她的姐姐,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个城市打工。
听到这里,我疑惑的问了一句,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也不知道,我在姐姐打工的城市漫无目的的找着,身上又没有钱,就学那些跪在车站门口的人,把姐姐失踪的事情都写下来,希望有人能帮助我,然后就有个好心的叔叔给我递了一张纸条,说让我找到纸条上的地址,他能帮助我……我就过来了。”
小女孩一边说着,眼眶顿时就微红了起来。
这时,穆然突然起身,一把将这小姑娘抱了起来。
我问他要去哪。
后者义愤填膺的对着我说当然去刑侦大队,她姐摆明了是有危险啊。
我轻笑了下,随即玩味的说道:“去吧,不过,警方不是已经找过她姐姐所呆的城市了么,也不是已经确定她姐姐没有去过那个城市么?你怎么查?警方的系统都是联网的,他们找不到,你还想找到么?”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她姐姐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谁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被绑架或发生了其他的意外,以你们警方系统,找个人都要提交报告吧,立案怎么也要两个小时,最近你们刑侦大队不是还有案子?李悄然的事收尾了没?看来你很闲啊。”
这不是风凉话,只是我对于穆然的不满而已。
这个小姑娘是来找我的,你自己把她带走是几个意思?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么?
“那就不立案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穆然微微一愣,抱着那个小姑娘就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顺手将一旁的电话拿起,轻声说道:“老A,都听见了吧。”
没过多久,电话中传来了一阵轻快的敲打声:“恩,听见了,朱慕青,20岁,最近一次使用身份证的记录是在一个礼拜之前,地点南宁市三元路某家网吧,准确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
“所以,她最后落脚的城市,就是南宁?”
我继续问道。
“是的,但是很奇怪,并没有租房和开房的记录,想来应该是借住朋友家或是一些小旅馆之类的地方,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去南宁吗,顺便找找吧,我一会儿把这个朱慕青的资料都发给你,有事随时电话联系,穆警官,一会儿我把卡号发给你,资料费总共一千二,希望明天就到账。”
说话间,老A挂了电话,而穆然听了老A的这句话,顿时就不淡定的问我凭什么他付。
我抬头看了一眼穆然,挠着后脑勺,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这小姑娘身无分文,那我们公司要运作吧,你想帮这个孩子,又不是我们,我们可以提供更加快捷的消息,帮助你们警方找到这个疑似被害者,但你也不可能让我们做无用功啊,毕竟,上电视的可是你们警方。”
穆然砸了砸嘴,顿时怒上心头,可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算你狠,然后就抱着这个小姑娘离开了我家。
看着穆然离开的背影……
他来找我……啥事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