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刘含笑的耳边吹着冷气，当我看到他不服的情绪表露在外时，我嘴角微弯，拍着刘含笑的肩膀就走到了其面前。

我这话刚说完，刘含笑顿时瞪大了眼睛，凶狠的说道：“不可能，那钓鱼线我明明都放在了背包里面，你怎么可能……”

这时，我莞尔转过了脑袋，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面前的这名少年，他惊讶的说不出一个字，而后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说的是我平时的钓鱼线，不是杀死王简明的……”

“不……不是……我……”

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还别说，如果你不是背着几条人命，我还真觉得你挺可爱的。”

说到这里，我猛然收回了我脸上的笑容，随即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不过，你不觉得，在杀死他们之后，你每天晚上，都睡的不好吗？”

刘含笑咽了口唾沫，一抹冷汗顿时就从额头上落下。

我抬头朝房间的角落看去，此时，王简明和王婷正卷缩在这审讯室的角落，那两双哀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面前的刘含笑。

“你看，他们在那儿，他们在看着你，这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你，只要你活着一天，他们就永远都不会消失在你的梦魇中，刘含笑哦不，沈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也有太多人的离去，这账，怎么算，都算不过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逃脱了警方的制裁那又怎么样？继续活着？继续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每次午夜梦回，你都能看到那三张恐怖的脸，他们会从你的床底印出，你张开双眼，天花板上又是他们的脸颊，他们无时无刻的不在，这样的日子，你想要吗？”

我说话的时候，刘含笑的身子一直在发抖，直到最后，他忽然大喊着让我别说了。

我嘴角微弯，从后围着刘含笑的身子，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是孤儿，命运呢，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掌握在记忆的手中，沈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想救你，哪怕，你认罪了，也难逃死刑，但我还是想要救你，最起码，你能堂堂正正的死去，而不是苟延残喘的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么？”

“我……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妈，为什么就我没有，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是他们，让我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刘含笑拉着我的双手，一边说着，一边就跟一个孩子一样的哭泣。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颊，我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跟你保证，当你跟我说了所有实话之后，我可以要求刑侦大队给你在法庭上求情，三条人命，那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即使他们在二十一年之前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法律也不容许你私自审判，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后，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实话都由你，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你就是凶手的证据，说了，你或许心理还能好受一点，如果不说的话，或许，等待你的，就只有无尽的恐慌以及那三个人天天围绕着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我转过了身子，缓缓地走到了审讯桌前，一屁股就座了下去。

不出我所料的，我刚说完这句话，他只是愣了三四秒钟的时间，随即就抬起了头，亲口向我承认，那三条人命，的确是他做的，不光是那三条人命，就连张志南的双腿，也是他开车撞的。

紧接着，他告诉我，他父母出事的时候，他还太小，至于父母的事情，也是他成年之后，拜托原先在福利院的小伙伴调查的。

我看着刘含笑，低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王简明和刘晓梅，就是杀死你哥的凶手的？”

我当然不相信刘含笑会有这种逻辑推理能力，如果他有如今也不会这么快的被我们抓住，所以，一定有人帮他，或者是，有人将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了刘含笑。

但，当年的知情者似乎都已经死了，除了张志南。

但当年张志南都不知道，这一场火灾的促使者，就是欧蓉，所以，他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推波助澜，会是谁呢？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说其实他也不知道是谁，那会儿他才刚实习，偶然间，有一个QQ加了他，原本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加上这个QQ之后的第三天，QQ就闪了。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知道你父母是谁吗？

我眉目微皱，顺手就拉着这个男人的肩膀，低声问道：“然后呢？”

他咽了口唾沫，说然后那份报纸截图，就给那个QQ给传送了过来，他告诉自己，当年这场火灾的唯一死者，就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沈楠，他原本是一个木偶天才，但这人生，却止步于那一个年代。

而他原名沈离，哥哥死时，他只有三岁，要不是那一场火灾，他父母也不会在赶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他也不会变成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饱受欺凌，这一切，都要怪当年的纵火者。

“所以，是这个陌生人，告诉你，你的身世的？”我继续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说一开始他也不相信，后来，他亲自去了那一间孤儿院，顺藤摸瓜的，就查到了自己的身份，就在他查到自己身份的第二天，那个QQ又再次响起。

这一次，这个人将当年的纵火者欧蓉以及王简明的详细资料都发送给了自己，他当时也有些犹豫，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这么坎坷，而他本身就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实习生而已，要杀人，这是不可能的。

但，在“那个人”的推波助澜下，沈离的怒火攀升到了极致，是啊，那个男人说的对，如果不是这一家子丧尽天良，把自己的亲生哥哥烧死了，他就不会变成孤儿。

当年，孤儿院的人是怎么欺负自己的，他历历在目。

因为自己没有家人，那些大人也确信他的家人不会找来，就当众欺辱他，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孤儿院的阿姨还曾经让自己用嘴去清洁马桶，当时的他，是有多么的孤立无援。

“如果不是王简明和刘晓梅，我就不会变成孤儿，我……我要杀了他们，他们是恶魔，是魔鬼……”

紧接着，刘含笑看着我，脸色凝重的说道：“我不想的，我也不想杀人，如果，如果当年警方抓到这些人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做，这一切，都要怪你们……是你们无能，是你们，抓不

到凶手，你们抓不到，就让我自己来抓……”

我淡定的看着刘含笑，在他说完这些话后，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无能，也不是当年的警方无能，我们是警察，不是神，我们不能未卜先知，我们只能依靠现场的证据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去推测凶手作案的目的以及手法还有动机，当年的警方确实是尽力了。

刘含笑顿时抱头痛哭了起来，我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了他，随后就蹲在了他的身前，抬头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杀死他们的全部过程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简明当年的伤，应该不是意外，对么？”

后者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但也仅仅就只是一眼而已，随后，他笑了，但那两行泪水，也也流了下来。

“如果，当年办案的是你，或许，我今天也不用双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或许，我现在还是一个想要当上一个能够救人的医生，而不是用我手上的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切开他们的身体。”

紧接着，刘含笑告诉我，大约在三个半月之前，那个QQ告诉自己，明天，他的仇人王简明就会进入他们的医院，按照他的方法，他竭尽全力的帮助主任治好了王简明，并和王简明之间留下了电话，美其名曰查看病情，其实，只是为了能够在外，很好的监控着王简明。

王简明出院后大概一个多礼拜，刘含笑假借替王简明检查伤口的名义来到了其住所中，他偷偷地在水里下了几颗安定，趁着王简明熟睡时，又用自己的车，将其带到了医院第二层的太平间内。

“之后呢？因为你是实习医生，所以，你利用王简明，来锻炼你的缝合技术？”我轻声问道。

后者轻声笑了笑，道：“是啊，那个时候，我们正在进行缝合考核，我的缝合技术一直都不过关，因为我有轻微帕金森，所以，我就利用他的皮，来锻炼我的缝合技术，我问过他的，是他不肯说，但却又不否认，我当时真的气急了，可是，死已经不能发泄我的怒火，所以，我一天就给他吃一口馒头，一口水，直到那一天，他死了，悄然无息的死在了那个太平间，没办法，我不能把他带出去，因为只要我一把他带出去，你们很快就会查到我。”

“所以，你就将他带到了走廊上，并用钓鱼线，将其制作成扯线木偶，一来，你可以以此祭奠你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二来，如果警方查到了你哥，你也大可以顺水推舟，在医院里面乃至整个J市，传播死者还魂，杀死凶手的谣言，对么？”看着刘含笑，我冷不丁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