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种生物,是欲望的集结体,充斥着令人难以揣摩的变数。
或许,他今天是善良的。
但明天,就很有可能会因为某件事,变得邪恶阴狠。
我没有读心术,同样不具备预测未来的能力。
所以,我只能先把最坏的结局设定好,然后围绕这个结局,尽全力想方法应对,各种有可能出现的变数……
这一晚,围绕‘叛变’这个主题,我和苏伊人展开讨论,成立各种假设,以及应对办法。
聊到凌晨一点多,然后我将那两本记录着各种假设和策略的记事本放好,搂着苏伊人入睡。
……
第二天。
七点吃完早餐,我开着大奔来到市场。
接下来的几天,必然会有风波。这是我根据刘清鸿,和刘金宝之间的恩怨,分析出来的结论。
之前,刘清鸿从我手里买走的那批货,经过这一个星期的售卖,应该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最迟明天,他必然会去找刘金宝他们买货。
那时,必将风起云涌。
我是局外人,但我把自己定位成局内人。
只有入局,我才可以把这潭水搅浑。
但是,这潭里的鱼也不多。
刘清鸿也好,刘金宝也罢……
这些人确实是有钱,不过,扣除他们的不动产之后,流通资金最多也就几百万左右。
经过这几次损失,他们差不多也要见底了。
现在就看他们跟广州那边达成的协议,允许他们赊多少账。
这也关系到,我能在这最后一波,捞到多少。
……
坐在店门口,看着店里面忙活着招待顾客的江南。
这小子,最近几天更加尽职了。
白天到市场忙,晚上到餐馆帮忙,还跟陈阿娇学着如何招待客人,维系客户关系。
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干净利落。
我这小表弟,确实挺适合吃这碗饭。
人嘛,都是要先从低三下四开始,然后跟各种人交锋的中,涉取经验,强大己身。
像我们这种没背景没资源的人,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先学会给人下跪,然后黑着心肝,不择手段的想方设法把钱挣到手。
快速通过原始资金的积累,然后抽身离开转行。
这一点,江南做得相当不错。
至少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能做什么。
有了认知,才可以懂得如何进步。
但是,他还不够沉稳。
这和经历有关。
以至于处理某些事的时候,显得过于急功近利了。
我建议他多看书。
这是除了亲身经历之外,最能磨炼心性的方法。
或许,书中的知识,暂时用不到……但只要把这些知识掌握了,总有一天,会在某个场合用得上。
不过,他显然没把我这话听进去。
我也没有再劝。
有些话,说一遍就行了。说得太多,反而会遭人嫌。
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
言传身教?
这是当爹的要承担的责任。
我只是他表哥,又不是他亲爸,没义务也没资格教他做人。
再说,我帮他够多了。
不仅把一切生意全交给了他,甚至还帮他开口,跟江雨燕谈好,货款压一批、结一批。
江雨燕也答应,再多做一个月。
等江雨燕也收手退出嘢味行业,她还会帮江南介绍货主。
销售平台、货源渠道,我全帮他架设好了。
接下来,江南能走到哪一步,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
中午,吃完饭。
江南把抱着一箱钱,外加今早的账本给我。
“哥,你觉得长乐和福清那边的市场,可不可以做?”
我把那箱钱放进后备箱,关上之后,手拿账本看向他。
“你想染指这两个地方?”
看他点头,我沉默了。
我突然发现,有些低估江南的野心了。
我一直认为,人有野心,是件好事……可如果没有相匹配的能力,承载这份野心,将会从好事变成坏事。
江南现在,就像是那条妄图吞象的蛇。
还没彻底接管生意,就想着要扩张,染指长乐和福清这两处市场。
这是一种极为不智,且鲁莽的行为。
我沉吟几秒:“你想做,就放手去做吧。”
我很清楚,他询问我,并不是为了听取我建议。
只不过是提前告诉我一声。
这是尊重。
但也是在跟我立誓——他要拿下这两处,我未曾涉足的地方。
他的心很野,也很自信。绝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够劝阻的。
所以,我放弃了对他说教的想法。
没用的。
目空一切的人,只有在自己吃过亏后,才会懂得收敛锋芒。
没有经历失败之前,人人都会有一种:只要我想,必能将世界踩在脚下的自信。
这是一种盲目的膨胀。
只有在失败的那一刻,才会知道,自己远没想象中的那么强。
但那时,为时已晚。
然后就会产生后悔,想着如果当初……
人生没有如果。
要想不犯错后悔,那就要学会控制自己野心与贪念。
与江南聊完,我找来大虎,问他那群师兄弟几时能来?
最近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通过电话联系,只是进度很慢。
很多人都外出务工了。
这年头,手机勉强还算是奢侈品,并不是每个务工人员都能承受得起的。
“联系上了两个,后天能来。”
两个?
暂时够用了。我交代大虎几句,然后开车离开市场。
……
回到餐馆。
吃完午饭后,到老房子放钱期间,我把这件事讲给苏伊人听。
她听完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江南这种人,最终只有两种下场……”
“风光无限,横死街头。”
八个字,诠释了江南的本性。
我认可她这话,但也无力更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福是祸,全看他自己造化了。”
现在的江南,拦不住了。
他的认知与眼界,已经被我打开。
就算我把现如今给他的一切收回,也阻拦不了他。
因为他完全可以自己前往广州找货源。
另外就是,他已经搭上赵叔这条线。
除非我继续,否则,赵叔必然会跟他合作。
“能这样想就好……”苏伊人揉了揉我的脑袋,继续把箱子里的钱,往保险柜里面放。
“每个人的造化和际遇都不同……或许你认为的危机,对他来说,也许是种一造化也说不定。”
“所以呀,尽我们所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