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表情热忱、感情真挚。
刚才招手的那个穿披风的蓝岛人马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回过头去,对着跟另外的几名异族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合奏之声,而他身后的几名蓝岛人也发出了合奏之声和哨声,好像在交流一样。
合奏之声一出,格兰特又吃了一惊,这合奏之声美妙动听、婉转悠长,近距离听到,感受更不一样,确实是与尼鲁人熟知的以单词为基本单位,所构成的音阶类语言完全不同的,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种语系。
一阵此起彼伏的合奏和哨声过后,格兰特又惊奇地发现一件事矮个子异族只会发出哨声,很单一而高个子异族发出的合奏之声则和刚才在异族部落听到的是一样的。
这种合奏之声,是由人声、口哨、风笛、风铃、嗡鸣声组成的混合音,有如唱诗团中几个技巧老练的不同声部的完美合奏,明明只有几个人发音,却好似千百人在同时发音,这简直难以名状,让人听了一次就绝难忘记。而矮个异族的哨声,只是合奏声里面的一种。
就在格兰特胡思乱想之时,合奏之音结束,只剩下零星断续的几声哨声。看来,异族们交流完了。
这时,那个穿披风的蓝岛人回过头来。
他表情平静地看着格兰特,用字正腔圆的尼鲁语说道:“这位先生,您很有礼貌,我叫公冶布,请问您的大名?”
格兰特愣住了。
虽然早从情报上得知对方会说尼鲁语,但真的面对面听到这些异族说出自己的语言,他仍非常意外。
更何况,那尼鲁语说得字正腔圆、嗓音浑厚、异常动听,比尼鲁人还正宗。
“嗯呃呃,抱歉先生,我有些吃惊,因为您的尼鲁语讲得太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格兰特,是我们尼鲁大陆的一名官员,专职占星,请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格兰特心中略松,自己判断得没有错对方并不是毫不讲道理的愚昧种族,而是可以进行语言沟通的和善种族。
蓝岛人公冶布闻言笑了笑,正要回答格兰特,突然间,两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咻!!!”
“咻!!!”
那哨音是公冶布身后两名矮小的蓝肤人发出来的,这声哨声尖锐又短促,仿佛是警戒音!
绍布马上回头看了看发声的两个同伴,又回过头来盯着远处的阿里克斯。
格兰特不知其中原由,但他注意到,所有蓝岛人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他们都在盯着格兰特身后的阿里克斯。
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格兰特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格兰特注意到,蓝岛人的眼神一下不善起来,他们都在盯着远处的阿里克斯。
“这,怎么了?”格兰特感觉到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忙斡旋道。
“格兰特先生,请问,你后面的那个同伙,他背后背着的包袱里面是什么?”公冶布冷道。
格兰特虽然表情如常,但心中却是一惊,这些蓝岛人怎么知道那包袱有异样?
但格兰特慌而不乱,他眼睛左右一转,飞快地将事件的前后环节进行了组合:“公冶布先生,包袱里是我们一位同伴的首级。请听我解释,今天下午,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有几名平民跑进蓝岛许久未归,我是尼鲁的官员,这些人都是尼鲁的军兵,我们有责任把误入蓝岛的平民带回去,如果弃之不管,他们搞不好会惹出你我两族的麻烦。结果,在蓝岛寻找的过程中我们一名同伴掉落山涯不幸牺牲。为了安慰他的家人,告慰他在天之灵,我们只好带着他的首级回乡安葬。哎没找到平民,还白白牺牲了一名军人,我们正在沮丧地往回走,就在这路上遇到了你们。抱歉,为救平民,情急之下我们没打招呼闯入了贵岛,希望几位不要因我们擅做主张而责怪。”
“对对对!刚才我们不敢透露任务!其实就像我们大人说的!是执行任务找平民!”跪在地上的三名侦察兵本来都很委顿,现在一听格兰特理由编得入情入理,都跟泥像活了一般嚷了起来。
公冶布听完点点头,但还是疑惑地用手一指远处阿里克斯,“那请问,为什么这位先生的剑上有同伴的血?而且我们的战士说这位先生的体力消耗过,好像刚才战斗过?”
什么?
格兰特心头一惊,他倒是能继续应付这个问题,他吃惊的是,刚才后面两个小矮子明明只打了一个短哨,怎么能带出这么多信息?
“哎,尊敬的外来的朋友们,我的军兵没有战斗过的,刚才我说了一名同伴掉下了悬崖摔死了,我是一个文官没有很好的体力,我只能派这军兵下到悬崖下面取回尸体,想来是他在悬崖爬上爬下累的,所以才会体力尽失。”
格兰特一套词说得滴水不漏。
后面的两个矮子向公冶布点了点头,直到这时,蓝岛人才对阿里克斯的目光有所缓和。
阿里克斯从刚才开始就脸色铁青,大气都不敢喘,他一直盯着那两个矮子,就跟见了鬼似的,连他一贯的笑容都露不出来了。
“格兰特先生。”公冶布指着圈里跪着三名侦察兵道,“我们想询问这几位为什么会出现在蓝岛上,但他们一直答不出来,还非要跪在这里,这让我们很为难既然您来了,就把他们带走吧。”
说完,公冶布回头发出合奏之声,身后的六名蓝岛人马上闪开了一条道路,那三名侦察兵就跟续了阳寿似的一蹦蹿了起多高,哭喊着跑到阿里克斯身边。
公冶布道:“先生们,你们的武器忘在这了!”
那三名侦察兵在远处齐喊:“不要了!不要了!”
格兰特看到三人光顾着逃命,把武器和尊严都扔到地上不管了,不由摇了摇头。
公冶布又极客气地道:“这位格兰特先生,前几天,我们两族发生了误会,竟出现了战斗,还有了伤亡。我们的族人已经决定,不再踏入你们大陆,以后你我双边互不干扰、各自生活。”
公冶布指着所站的斜坡:“这条蓝路是我们蓝岛的一部分,我们最远就走到这里从未过界,可你们的人总想通过蓝路进入蓝岛,昨天就碰到了几次你们的平民,他们说要来找金矿,但都被我们劝回了。格兰特先生,请您回去告诉你们的同胞,我们的岛上没有金矿,我们的种族是少数民族,没有那么多人力去巡逻,如果尼鲁的朋友误入蓝岛的话猛兽也许会伤到你们,如果您能向您的同胞传达一下我们的意思,我们会非常高兴的。”
公冶布一席话让格兰特脸臊得通红。
这公冶布讲起话来温文尔雅、慢条斯理、干板夺字,偏偏讲的都是尼鲁人丑陋的那一面。本来格兰特发现能和异族顺畅沟通还心中一喜,现在可好,反让人家训了一顿!
穷疯了!格兰特心中大骂那些蠢猪一样的平民。
心中思绪万千,格兰特不由惭然道:“公冶布先生,我尼鲁大陆地广人多,王庭有时鞭长莫及、尾大不掉,实在难以令行禁止做到上下统一啊,之前的误解和战事,现在的平民私入贵岛,以后自有公论,但无论如何,对于这一次我方未经允许就进入贵岛,我都要代表我们尼鲁帝国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歉意。”
言罢,格兰特真心实意地了一礼。
公冶布马上还礼道:“格兰特先生,您太过谦了,此时我是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看到了贵大陆上如此知事明理的您,如果尼鲁朋友都像您一样,那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什么误会遗憾的是,您所属的尼鲁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我们羡慕尼鲁的文明却求学无门。”
格兰特听公冶布言语恳切,心中不由略受感动:“公冶布先生言谈沉稳、气宇不凡,想必也是部族中的一位领袖吧?”
“在下正是族中一个部落的长老。”
“哦哦,果然如此,难怪难怪!今日与公冶布长老一见,发觉您知识渊博、通情达理,在下备感亲切。”
因为和异族交流极为顺利,格兰特不由信心倍增,他突然福至心灵,感觉到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于是,格兰特见缝插针道:“公冶布长老,您刚才提到两族存有误会发生悲剧,这点应该是两边公认的事实。不过我想,那是因为我们缺少正式沟通,官方没有及时制定交流规则才导致的民间械斗。其实,从您话语里我能听出,蓝岛方面饱有与我尼鲁交融交汇的意愿,而我们尼鲁又何尝不想和蓝岛朋友交好呢?再说,两块大陆融为一体,想做到真正的泾渭分明,应该是不大可能的吧?”
格兰特顿了顿,又满面真诚地道:“公冶布长老,我有一言:我们两族不应该轻易放弃融合的机会,毕竟我们拥有差不多的灵智,相互融汇、交流、学习应该是本能,再者您想想看,如果多少年后的某一天,你们蓝岛众生可以在尼鲁大陆游历,而我们尼鲁人也可以去蓝岛参观游玩,两个种族互惠互通,那我们这个时划的人是不是两个种族的功臣呢?”
“今日我与公冶布长老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借此良机为自己族人做些什么实在是罪!我建议,您与我先保持单独接触单线联系,你我都算族内官员,我们担起责任,酝酿一次正式的官方交流去破解外交寒冰,现在你我自各回去,向族内的统治者上报这个构想,三日后,你我还在此处见面通报进展,如果官方交流能成行那最好不过,如果两边的决定是先不进行官方交流,那也无所谓,反正只有你我二人进行着联系,即掀不起什么风波,又留下一条沟通的畅途,给两个文明相融相汇的美好未来留下了星星之火,公冶布长老您看如何?”
“嘶”蓝岛人公冶布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