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华灯初上。
城西的偏僻一隅,一处住宅的大门被扣响。
“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没人答话,回应他的是一阵更猛烈的敲门声。
房里静了下来,好一会,门才吱呀一声开了,门里露出一张长着鹰勾鼻子的男人的脸。
鹰勾鼻一看到敲门的人,一双眼珠马上就射出了凶狠的光,他看到敲门人也是男人,穿粗布衣,三十出头,褐色卷发,一张清俊的脸庞有些木然,这时敲门人也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鹰勾鼻显然吃了一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到只有格兰特一个人时,才阴沉地开口:“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亚伦,不问我来干嘛,倒问我怎么知道你的住址?你的住址很怕人知道?”格兰特面无表情。
“你来干嘛?这儿不欢迎你。”
“我来说一句话。”
“说!”
格兰特盯着鹰勾鼻,一字字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想休战!”
鹰勾鼻愣了愣,但他马上低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休战,同意吗?”
“”
“不同意?”
“”
“好,那请你也照顾好家人!”格兰特转身要走。
“我答应了,休战!”亚伦突然在背后道。
“休战!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互不妨碍。”格兰特这才回这头,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面带真诚地伸出手来。
亚伦面色稍缓,继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也把手递了上去。
二人轻轻地握了下手,都再也不言语了。
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钦天监。
格兰特躺在办公室的长椅上盯着天花板,座钟慢慢地跳动着指针发出“嗒嗒”的声音。
“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回来?”格兰特看了看钟,自己已经回来五六个小时了。
这时,楼下的门发出了吱呀地声音,接着,有人气喘吁吁地跑在走廊里。
格兰特一下来了精神,他跑过去开了门,有人跑进屋子,正是加文。
“没人跟着你吧?”
“呼呼。”加文喘着粗气摇头,格兰特看他喘得太厉害,强压着急躁让加文坐了下来,又递给他一杯水。
“慢慢说。”格兰特搬了把椅子坐在加文对面。
加文仰脸咕咚咕咚地喝干了水,平复一下气息才道:“大人,我一直在盯着亚伦,嘿!这家伙一天都没来钦天监,他猫在了家里。”
接着加文开始讲述他盯梢所见,加文说,中午时,他看到几个样子像雇佣兵的家伙鬼鬼祟祟地来找亚伦,亚伦把那两个人拉进屋子说了什么,之后那两个人就骑马走了,加文还形容了他们的衣着相貌,格兰特听到这儿表情越发阴沉。
加文说:晚饭时候又一个家伙来到亚伦家,那人穿蓝色粗布衣服,脸被帽子挡住了,那人用力砸门,亚伦出来和他谈了一会后那人就走了。他走后亚伦家里传来了争吵,加文溜到窗下,听到她老婆说什么不要回乡下?后来亚伦出门了,去了一间酒吧,在一间房间和几个人密谈,其中两个就是中午去见亚伦的人。听到这儿,格兰特心怦怦直跳。
“呼”格兰特听完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地看向天花板。
加文看着格兰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大人,有什么是我能得上忙的吗?”
“没有,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凌辰三点,街路上空无一人。
万家灯火早已熄灭,人们睡得正香正甜。
城北街道上出现一人一骑,马是一匹青马,鞍绳咬环气派无比,一看就是官马。人穿着紧身服,黑底金徽,一看就是官人。
这人面目清秀、气质优雅,正是如今正春风得意的钦天署署副格兰特。
格兰特在马背上哼着小调,一幅寻欢醉归的样子,他骑着马慢慢来到了房子前,下马的时候他有些笨拙,好像是喝多了。
格兰特正把马栓在马桩上,这时,他旁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五条人影。
这些人影刚才都藏于黑暗之中,他们蒙着面,蹑足潜踪,步子极轻地靠近着格兰特。
“丝”
几道阴影轻轻地抽出了刀剑,而正在栓马的格兰特竟毫无察觉。
手无缚鸡之力的格兰特,马上就要横尸街头了!
几条人影走出黑暗,他们穿黑蒙面,蹑足潜踪地靠近格兰特。
“丝”
这些人轻轻地抽出刀剑,而正在栓马的格兰特竟毫无察觉,前面的两个阴影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欣喜目标已经醉了,现在正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就在这些黑衣人已经把目标当成死人的瞬间,异变突起!
马桩那儿突然爆出“嘭”地一声巨响,同时一道极其刺眼的巨大白光直冲夜空!
那道白光久久不散,一时之间街道里亮如白昼,无论房屋还是人,都被这道强烈的白光映出了墨一般的影子。
“啊!?”
那些黑衣人失声轻叫,突然喷出的强光正好刺进了他们的眼球,一时之间他们都目不能视,都本能地用手挡着双目。
“嘭!嘭!嘭!”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几声闷响,隐隐能听出这是弩弦弹崩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了什么东西嘣入肉体的声音,人倒地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
听到这些声音,还站着的黑衣人心都快蹦出来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短短的两三秒钟,已有三名黑衣人被弩箭钉在地上,他们痛苦万分,正失声哀嚎。
“是军弩!快闪!”
恢复了视力的两个黑衣人刚跑出十几米,“嘭!嘭!”又是两声弩响,“噗!噗!”两支弩箭极为精准地射在了他们面前,入土三寸!
两名黑衣人没有再逃,他们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咯哒咯噔
远处传来了马匹的声音,声音不慌不忙,由远及近。
“敢在老子地盘上行凶?是不是活腻歪了?”
随着众马匹临近,一道戏谑地声音甩了出来,两名黑衣人看到十几名骑手正在不远处对他俩虎视眈眈,为首一匹马上高坐着一个穿亲卫兵团军服的帅小伙,他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敢动,就地格杀!”
众亲卫兵一拥而上,将二人绑下。
那笑眯眼的帅小伙也跳下马来,他嘿嘿笑着,走向格兰特栓马的地方。
“格兰特大人?出来吧,我就说了没有什么危险,都拿下了!”言罢,笑眯眼乐呵呵地对着格兰特晃了晃伸开的巴掌。
格兰特也从马桩后面绕了出来,他脸色惨白:“阿里克斯,事情刚办了一半,等全完事了,五百枚金币,一个不少。”
“你说得对,你又跑不了。”阿里克斯露出森白的牙齿,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
格兰特明明知道是阿里克斯半开玩笑,但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闻了闻空气里飘来的血腥味,他还是心头一怵这帮家伙还真是利索!瞪眼就宰活人啊!
两个黑衣人被拽到一条背巷,还不到两分钟,他俩就被打得死去活来直接招供了,他们确实是那个亚伦招揽来的流浪佣兵,他们要来拿格兰特的脑袋,佣金三百金币。
“如果屋子里有女人和小孩儿怎么办?”格兰特突然对跪着的黑衣人问,两人相视一下,没回答,都把头低下了。
阿里克斯指示手下把一名黑衣人押解回营,另一名则被捆起来,一路带向城西。
“姐夫,你都署副了,怎么脑袋才三百金币?”笑眯眼表情戏谑。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个亚伦,竟然真的想杀我!”
格兰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今天如果稍有差迟那死的就是自己这一家子,他现在非常后怕,他对亚伦的恨,到了极点!
“切,三百?这回你知道什么叫便宜没好货了吧?干活儿要找我们这些行家,你还算识货!”阿里克斯在马上得意洋洋地自吹,“不过,你那个新式信号弹还真不是摆设呢,好亮啊!你竟然还能想起来用信号弹,聪明人!”
“王子殿下给的。”格兰特心不在焉的答,他的心早飘到罪魁祸首那儿去了。
城西,一条背街小巷。
格兰特几骑停在了巷口,他们远望着巷子里的一间小房。
“格兰特?”阿里克斯侧头问道。
格兰特在马背上,他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间下午曾来过的小房,他的牙咬得紧紧地,他的鼻息在慢慢变得混浊。
“阿里克斯,我想要亚伦的命!”
“没问题!四十多岁的瘦高个,鹰勾鼻子哑嗓子,对吧?一会我把他的脑袋给你拿过来。”阿里克斯跳下马,转身又问:“屋里有其它人怎么办?”
格兰特坐在马上。
微弱的街灯从后面照来,把他的轮廓映成一个剪影,没人能看清他的脸。
“给个痛快话!”有人问。
“屋里所有人,一并杀了!”有人答。
“有小孩儿呢?也杀了?”笑眯眼玩味地看着黑暗中的剪影,如同看一出精彩大戏。
黑暗中的剪影抖了一下,没说话。
“嘿嘿,你不是说他有个十岁的儿子嘛?现在十岁,那再过几年就成年了,就能报仇了,就能杀了你,就杀了你老婆,就能勒死你儿子了吧?”阿里克斯突然睁开了那双可怖的三角眼,他就像一只诱惑世人走向地狱的魔鬼。
“好!也杀了!”剪影答话。
厉鬼般的表情被收了起来,笑眯眼盯着格兰特看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出大活儿!准备下家伙!”
阿里克斯来到两名手下旁边,其中一名手下正拿着一把被缴获的刀,阿里克斯冲那把刀努了下嘴:“谁主刀?”
阿里克斯说完看向两名手下。
“我来吧。”一名手下站了出来,是个黑肤的大汉,光头、厚唇、身材魁梧。
“范阿洛,做的利索点!点子里不管是糕、豆、芽都插了,反正有人买!来假皮子,用这片子!”
阿里克斯和那个叫范阿洛的手下对话时,一旁那被绑着的佣兵就开始双腿打颤。
“哟?你还听懂了啊。”阿里克斯毫不在意地嗤笑道。
范阿洛开始脱那名佣兵的衣服,把他的行头换到自己身上,又把缴获的刀提到手中,这才大步走向巷子深处。
咣咣咣!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但屋里仿佛没人一样。
“喂,快开门,人头我带来了。”范阿洛贴着门缝轻道。
“!!什么!混蛋!怎么不去约好的地方等我!”屋里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门开了,披着衣服的鹰勾鼻子走出门来。
“他们几个呢?”鹰勾鼻男子东张西望。
“亚伦大人?”
“嗯?我问你他们呢?”鹰勾鼻男子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一只手像电一样抓住了鹰勾鼻的衣襟儿,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了佣兵刀。
“你!你要”
鹰勾鼻话音没落,刀横着切过来了。
鹰勾鼻本能地用右手挡刀,刀像切纸片儿一样切掉了他的右手,又切掉了他的人头。
咣!
人头划了几个圈,才摔在地上发出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