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玩儿脱啦!说了一堆废话,一点诚意都没有。看人家多好,直接好吃好喝送你上路。”
“呵!你还是那么贱。到时候咱俩一起走,也算有个伴了。”
“有你奶奶个腿,老子只是一团意识,能不能有个魂都不知道。你还是自己走好吧。
不过,你装起人畜无害的小兽来,还真是一把好手。
还是说,你早就人格分裂了。
我莫不是第三者?!”
“去死!”
赵治出了营帐,正巧碰上王林、钱猛等人迎上来。
“校尉,那小子可是醒了?有无交待什么?”
王林率先问道。
“没有,他滑头的很,说了等于没说。应该只能信一点。我们边走边说,回大帐。”
一行人簇拥着赵治回了中军大帐,各自或上首坐好,或两列站定。
“校尉,依某之见,先不论此子所言是真是假,单是就柳叶寨众匪而言,怕是早已葬身火海。
吾等在山下守了许久,至今未见有别人下山。
而大火到现在都没有熄灭,烧遍了整座汉荡山。
汉荡山只此上山的一条小道,后山尽是悬崖峭壁,无有活路。
可见,吾等无须出兵,便已然功成!”
王林待站定后,立即出列抱拳道。
他很是分析了一下,听来确实言之凿凿。
“俺虽然看不惯王林这厮,但这次,俺也觉得他讲得不错。
俺带人亲自上过山,那火旺的,光是热气都让人受不了。
连俺这皮糙肉厚的,都要被烤熟了!想那些土匪,怕是早就被烧死了。”
钱猛也抱拳出列,发表了一下意见。
其他透明的几个都尉、军司马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不错,王都尉言之有理。本校尉细细想来,确是如此。
吾等此次不费一兵一卒,便有大胜。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等火熄灭后,便派人上山打扫战场,收敛尸体。”
赵治见属下如此,便又说了一番会议总结,算是把这个事情定下了。
其实柳叶寨的土匪死没死干净,没有人关心,就算逃了个一两个余孽,甚至都逃了也不打紧。
这次主要是要让世人看见和朝廷作对的下场,只要是明面上死绝了就好。
所有人都会以为,官军放火烧山,剿灭了柳叶寨土匪。
但是此举毕竟有伤天和,所以愿意给其他山寨一条活路,还希望他们不要不识抬举!
这就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朝廷的威仪不容任何人挑衅,尤其是在这种要紧关头。
一群小小土匪就敢上蹿下跳,简直活腻歪了!
“赵四,你让火头军做顿好的,好好庆贺庆贺这次大胜,声势搞大点。
再在这帐里摆一桌,到时候把那厮叫来,某家送他上路。”
赵治说罢,又对身旁的赵四吩咐了几句。
“诺!”
赵四领命去了。
“校尉,你这是要处理掉那小子?”
“哈哈!到时候我自有计较,你们就不须管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罢了,无需在意。”
这话一出,下面众人不禁暗自腹诽。
你赵治也是个公子哥,半斤对八两,说话还那么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呢!
见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赵治便挥手示意众人退散。
众将行礼离开大帐,各自行使自己的职责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太阳渐渐落山。
血红的残阳在依旧燃烧的汉荡山后,已然显得是微不足道。
这场吞噬一切的大火依旧旺盛地燃烧着。
它淹没了一切,却把本应暗下来的天空,照得犹如金乌当空,光亮依旧。
而其所散发的温度,阻挡了初秋傍晚的凉风,使整个官军营地热气逼人,不下酷暑。
“校尉,这席面已经备好了,您看?”
赵四带着几个火头军把酒肉分别放置在两张案几上。
“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诺!”
不多时,赵四带着陈迹走了进来。赵治挥手示意赵四离开。
“公子请坐,营中简陋,无甚佳肴,仓促之间,只能备下这点薄酒,聊表心意,还望见谅!”
赵四离开后,赵治向陈迹拱手,微笑道:
“对了,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陈迹暗自腹诽,咋地,都要死你手上了,还要问我名字。这莫不就是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吐槽归吐槽,但说还是要说的,要不然这位爷以为他不给面子。
“陈迹。”
“可有表字?”
“言痕。”
“好名,好字!在下赵治赵修本。言痕兄请!”
赵治示意陈迹在下首的案几后坐下,自己则回到上首主位后跪坐。
陈迹见了,却是自顾自盘腿坐下,这才舒服。跪坐久了,腿就没了。
“言痕兄倒是洒脱肆意。在军中无有平日摆席的桌子,故才分案而食。
本来想着也算是古之遗风,且更加正式些,却不知言痕兄不习惯跪坐。
还是以往家中无有这般规矩?”
赵治这番话就是在试探陈迹以往的家世层次。
在真正的世家和勋贵眼中,规矩和脸面大过一切。
平日里家中或可同桌而食,但若是有重要宴请或是重要节日的家族集会,必是要按古礼,进行分餐制,而且还是跪坐。
这也是像赵治这样的大族子弟从小的必修课。
“在下家乡太过偏远,山野小户,无有这般多的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陈迹知道赵治什么意思,也大概猜到这里的礼仪习惯。
但是就是大方承认自己出身小门小户,不懂礼,你能拿我怎的。
“言痕兄不是齐国人?明阳郡是齐国边郡,没有比这里更偏的了。”
“啊…对!我非是齐国人,故国也不过是个小国,不甚出名,说之无用。”
陈迹挑了挑眉,这里貌似有很多国家嘛!
他以前听柳叶寨喽啰聊天,也就大概知道这里是齐国明阳郡地界,他还一直一位这是个大一统王朝。
原来就是个诸侯国。
“既如此,那不提也罢。天下如此广阔,时有国家兴起,又时有国家覆灭。莫不是言痕兄故国沦丧,家族破亡,才沦落至此。”
“校尉果然聪明,在下实在是不堪回忆,才闭口不谈。迹每每深夜想来,都是夜不能寐,泪湿春衫呐!”
说着还不禁红了眼,硬是逼出了几滴眼泪。好像真的很伤心似的。
“鳄鱼的眼泪。你以前不读艺校可惜了。”
为贱兮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滚!”
陈迹心理大喊,面上还是一副依旧痛不欲生的表情。
“提起言痕兄的伤心事,是某的不对。来,请满饮此杯!”
赵治倒了一爵酒,举起向陈迹示意。
“校尉客气。”
陈迹也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言痕兄莫要客气,动筷吧!等吃完了,本校尉便送你上路。”
赵治用最客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校尉就不继续问问在下了?那么急着送我走,还摆下如此丰盛的酒席,在下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陈迹见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就把话说开好了。
“这重要吗?只要世人皆知,这柳叶寨没了,就足够了。”
“在下懂了,官军要杀的鸡已经烧了,熟没熟透不重要,能吃就行。对否?”
陈迹不傻,稍稍沉吟,便知道了赵治的意思。
“哈哈哈!言痕兄才智非凡,是个明白人呐!”
说罢,又敬了陈迹一爵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