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痕好兴致,跑这儿躲清闲,倒是让某家好找啊!”
王林穿戴着都尉甲,漆黑发亮的鱼鳞铠,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是显得既耀眼又威武。他刚刚正在亲自训练新兵,难得得空,便来找陈迹说话。
自上次休沐,已然一晃七八日过去,陈迹作为书记官,又在军中其他文书到位的情况下,这段时间不要太清闲。整日不能说是无所事事,但也和摸鱼摆烂差不多。
他这段时间没啥子重要的事情,每天都很闲,所以一到下午,他就找个阴凉通风的地儿,摆个桌子,摆个摇椅,在放壶茶水,搞得跟开茶话会一样。
也因为他的特殊地位,背靠着赵校尉,也没人来说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兀自在这儿躲清闲。
而在他有意的结交之下,时常去和王林、钱猛等将官联络联络感情,众人也不排斥,有意接纳他,所以这一来二去的,陈迹和众将校的关系突飞猛进,已不再是点头之交。
这不,王林作为一个有心用刀枪挣个功名的都尉,每日都要亲自巡视并训练新兵一个时辰。但是他也需要休息,所以经常会跑来找陈迹,聊聊天,喝喝茶,享受难得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要某家说,还是言痕你这儿舒服,大树底下纳着凉,摇着蒲扇喝着茶,又有家中小娘做的糕点,这日子,真是跟神仙似的。”
王林顺手捻起盘中摆放的一块卖相上佳的糕点,一边打趣着陈迹,一边将糕点放入嘴里细细品尝。
休沐后他的事情就没那么多了,所以每日便回自家宅子休息,毕竟军营里呆着哪有自家软床舒服,然后等第二日早上再来。这些糕点是每日清晨无邪亲自做了,让陈迹带到军营里吃的,说是怕自家郎君饿着。端的是个体贴可人的美娇娘。
但是自从被王林等人发现他自己偷着吃独食,便时常来他这里打秋风,顺便休息休息,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今日个你来得倒是早些,若是钱都尉来了,哪儿还有你的份。”
陈迹说道,随着相处的时间久了,说话间都随意了不少,哪像刚认识时,总要端着,还时不时地行个礼,难受死个人。
“嘿!那莽汉营中出了点事儿,今日怕是来不了了,还是我们享受这糕点罢。说来,今日的桂花糕甚是可口,桂花的香气直沁人心脾,你家那位小娘手艺真是不错。你可要好好感谢感谢校尉,他待你真是不薄,要不然哪有今日的福分。哈哈哈!”
王林边吃边赞叹,又对着陈迹挤眉弄眼。赵治给陈迹送宅院送婢女的美事整个军营都传遍了,毕竟这恁大的事儿,也瞒不住,更没甚么好遮掩的。这也很是在众人面前刷了一波印象分,毕竟这样的好上司谁不想要。
在众人看来,那心灵手巧的贴身侍女迟早会被陈迹收入房中,没有一个正常男性会对如此乖巧体贴的美娇娘无动于衷。
特别是像陈迹这样的世家公子哥儿来说,美人在怀,怎能把持得住。
陈迹被打趣得久了,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总不能说没有兴趣,那才是要死嘞。
不过这也让他发现了,这个传说中刚直的王都尉,全然不似别人说的那样,一旦和他熟络起来,并取得信任,王林就也显得没个正形,相处起来和舒适。简称闷骚。
“这不是近日桂花开了,她便特意摘了些,做成了桂花糕让我尝尝,倒是进了你的肚子里。”
陈迹指着盘中快所剩无几的桂花糕,对王林佯怒道。
“言痕莫要乱讲,我来时早已经只剩几块,分明是你自己吃了好些,如今却来怪我,好没道理!”
王林笑道。
“不说这个了,你适才说钱都尉营中出了事?”
陈迹疑惑道。军营中平日里都是乏味枯燥之极,这段日子除了练兵就是练兵,能出甚么大事?
“这事儿营里都传遍了,就你不知,光顾着在这儿偷懒,倒还要来问我。”
王林口中满是揶揄,又道:
“半个时辰前的消息,说是钱猛营中有个新兵,在受训时顶撞了自家曲长,那曲长要处罚他,谁知那新兵是个混不吝的,当众打了那曲长,又接连打翻了好几个兵士。
然后钱猛赶过去的时候,险些也被那新兵给干翻了,还是身边亲兵帮衬,才勉强制住了那新兵,现在正审着他哩!
你说热不热闹,今儿个,那莽汉算是栽了,败在一个新兵手里,真是丢了好大脸面。日后见了,说不得要提一提今日之事。哈哈哈!”
王林把事情说完,又兀自笑了起来。他和钱猛相识多年,就爱用这种事儿嘲笑打趣对方。
“还有这事儿,那新兵可是猛地厉害。想来钱都尉可不忍心严罚他,说不好还要重用。这下,他可是捡到宝了,都尉还笑得出来。”
陈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王林。虽然今日闹了个不愉快,但也早早发现了这般猛将,放谁身上都得乐开了花吧!
“这言痕又不知晓了吧。那新兵说了,不愿在那莽汉手下当兵了,无论钱猛怎么好说歹说,软化好话都说尽了,那新兵倔得跟头死驴一般,就是不答应。
这钱猛也没辙了,总不好放如此猛士回乡种地吧!这不,还在那儿想办法呢!”
王林说着,又拿起最后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又眯上眼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知是沉浸在桂花糕的美味中,还是钱猛的遭遇让他开心不已。
“这可真够新鲜的,求着让人当兵,人还不同意,那个新兵叫啥名啊?”
陈迹随口问道,当时招兵的时候,那些个猛士他基本上都是有印象的。
“就是那个程来,确是个猛士。当日招兵时某家也有印象,还想着能不能到自己麾下,谁知被言痕安排到了那莽汉手里,还很是叹息了一阵。
如今想来,还好不在某家手上,要不然今日丢脸的就是我了。谁能想到,这是个刺头儿,还死倔死倔的,给台阶都不下,不省心呐!”
“这个程来我有很大印象,看着就是个猛人,我以为能合钱都尉的脾气,就安排在他麾下,谁知看着那么憨厚的人,也是个傻的。说不得还要给钱都尉赔个罪,是我看错了人,排错了。唉!”
陈迹想起了当日那个高大的身影,他还断定这种猛人必成大器,想不到今日就这般夭折了。若是那程来就是不下台阶,说不得真要吃点苦头滚蛋了。
光是个不服管教的罪名,都够他喝一壶,更别说殴打上官这种了。被人砍了头颅都没地儿说理去。
毕竟军中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若是随便一个小卒子都能那么干,还打甚么仗,都回家种地算了。无组织无纪律,何以成军!
“陈书记,我家都尉请您前去,记个文书。”
就在两人扼腕叹息之际,一兵士跑来找陈迹。原来是钱猛派他手下的亲兵叫陈迹到他营里去。
陈迹、王林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怕是真要处置那程来了。
虽然陈迹是赵治手下贴身的书记官,但做点这些事情也算职责所在,毕竟现在就他一个文书闲着,不找他找谁。
“既如此,我现在便去。”
陈迹起身,准备跟着那亲兵去钱猛营中。
“某家也去看看,如此苗子,轻易浪费不得。”
这时王林也起身发话。
“若都尉无事,那便一起去。”
一行几人,便匆匆朝钱猛营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