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官听了赵治如此说,顿时议论纷纷。这可是好事啊,调回来两万人,这下子就算再被泰安军突袭,也不会那么被动,险些覆灭了。
毕竟经过前番一遭,泰安朝廷实力大损,很难再抽调出足够的精锐兵力来打明阳郡,最多只能以郡兵充数。
这样一来,加入了两万生力军的他们,可不会虚了泰安军。毕竟他们是守,有相当一部分优势。至于主动进攻,眼下还没有人会去想这个。
把众人的喜悦看在眼里,赵治又接着道:“依着朝廷的诏令,需要在前线布置如此多的人马,同时又要不断招募新军,征招民壮。
如此一来,粮饷便是个大问题。就算抛开军饷不去说,可每日人吃马嚼的粮草,便是一笔庞大的开销,这就要从我们各郡郡兵里扣食,以补前线的充足供应。
毕竟虽然泰安军短时间大抵是不会有动作了,可是太康朝廷,却很有可能随时随地来突袭我朝。
因此前线的兵马,要时刻保持充分的作训和战力,这就需要大批的粮草供应。故,只能削减我们的日朝消耗,以补前线。
诸君也都知道,我朝只有四郡之地,底蕴不如太康朝六郡之地,而且太康朝又有岷西郡这个齐国粮仓在手。
可谓是物资丰盈,粮草充足,完全可以足额供应各部军马所需,远非我朝可比。
是故,接下来我军会过上一段苦日子,还望诸君安抚好各级将士,稳定士气。拜托诸君了!”
赵治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当兵吃饷的,不就是想着能吃饱饭,有饷银拿嘛。如今连饭都让人吃不饱,哪还有脸做一军之将啊。
下边众将听了赵治如此说,都是变了脸色。如今众将士分了好大一笔赏银,并不缺钱,就算减免些军饷,依着如今的士气,想来也是无碍。
只是若连饭都让人吃不饱,还要每日训练实操,这不扯淡嘛。一个不好,甚至都要引起暴动了。连五脏庙都供不起,谁听你的话啊。
法不责众,若是所有人都撂挑子不干了,他们难道还能都砍了去?
这时,坐在一旁的陈迹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赵治道:
“校尉,前番我军不是从兴丰城各大世家坞堡里,搜出了几十万石粮食吗,有了这些,就算被调回来两万人,也足够吃差不多一年了吧。”
“对啊校尉,我等险些忘了此事,还是言痕老弟记性好。如此一来,又何须担忧粮草问题。
就算除却这些粮草以外的,那些原本供应的,大可都送上前线,也是无妨啊。”
钱猛出列,咧着嘴笑道。、
众将也纷纷喜笑颜开,他们前番发了笔横财,供应大军绰绰有余。
“你们道本校尉会想不到?可是已经晚了。上次缴获回来的粮草共计有四十二万八千余石,却早被府君写了折子汇报战事之时,一并记了,交给了朝廷。
如今朝廷颁布敕令,要求我郡将四十万石粮食如数上缴,以应朝廷所需。如此一来,我军只有不足三万石可用,也就勉强供应一月罢了。”
赵治也很无奈啊,没想到这次他老爹那么刚正不阿,竟然把数额如实上报了。这下好了,被朝廷看上了,如数要了去。
钱倒是没要,因为赵正的折子里说大多都分给将士以及充作抚恤了,还有以作安置流民,稳定世家,重整兴丰城之用了。
故此只剩了一点儿,朝廷也就没看上,权且当作明阳郡的公费资金了。
毕竟打死赵正都没想到,明明秋收刚过,这狗娘养的朝廷就开始大肆征粮。
明明已经如实上缴了税赋,每郡所要供应的粮草也都运上去了,现在他娘的又来搞这出,还要交!
心底哀叹了一会儿,赵治又道:“不仅如此,每郡原本定的,要再交五十万石粮,也要一并交上去。并没有因为我郡那额外的四十万石,就予以免减。
为此,府君已经说动郡内一些世家捐了不少粮草,否则以我郡太仓之粮,是万万不够数的。毕竟我郡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民生凋敝,粮草消耗巨大,结余不多。
除了这个,接下来每三个月除了原本税赋,还要额外交五千万钱给朝廷,以作军饷和朝廷建设,早日完成一统大业。”
“五十万石,这朝廷也不怕撑死,每郡五十万石,那便是二百万石,再加上我们另外的四十万石,可足足有二百四十万石粮食啊!
前线才多少人,他娘的他们是要对峙个十年八年吗?!”
钱猛真的怒了,当即恨恨道。这朝廷真是脸都不要的,竟然如此搜刮粮食,加上原本就储存的,以及这刚刚运过去的钱粮税赋,怕是有几百万石粮吧。
合着前线大鱼大肉,他们就只能苦哈哈地吃糠喝稀呗。
“钱都尉可不能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再者,谁道泰丰郡,就一定出了粮呢?”
陈迹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泰丰郡如君乃明武朝廷京畿所在,是实打实被他们掌控的,可不像其他三郡那么不安分,充满了不稳定因素。
那自然是要变着法儿来遏制了,无疑,眼下就被这朝廷找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光明正大的收粮,若是交了,那倒相安无事,可如此便大大遏制了地方郡县的实力,毕竟连粮草都没有,谁会跟着你打仗。
而若是不交,就能借题发挥,随便给你扣上个拥兵自重,不听诏令,欲意造反的罪名,到时候朝廷就能趁势安排上自己人,真正掌控那处郡县了。
这是阳谋,无懈可击的阳谋,只有两条路,交或者死。毕竟人家是朝廷,大义所在,不得不听话。
众将听了陈迹这句话,也纷纷反应过来,知道了朝廷的用意。随即默默叹气,相顾无言。
如今能怎地,除了交粮,别无他路。难倒还能造反不成。
“言痕说得不错,朝廷大势所在,我等只能听从。是故如今明阳郡太仓,再加上各县各城府库里,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几万石粮。
按照撑到明年秋收来算,除去每月各级大小官吏所需俸禄,以及各县县兵所需粮草消耗,我们郡兵能用的也不过是十万石余,这需要供应足足一年。
再加上每次要交如此多的税赋银钱给朝廷,以及每月官府的正常支出,我郡可以说是财源枯竭,实在没有多的钱去买粮了。
至于前番收缴来的那些世家财物,府君已然要用到安置流民,重建兴丰城了,能剩多少,你们也别抱什么希望。
是故若是诸君有心,还请回到族里,劝劝家族给太守府多捐些钱粮吧,某在此不甚感激。”
赵治一脸苦笑道。他在太守府里开完会议出来的时候,人都是傻的,他属实没想到情况竟然已经遭到这个地步了。
他老父亲也因为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跟他通个气儿。
帐中诸将听到赵治最后一句话时,纷纷都沉默了。毕竟世家都小气吧啦的,都是貔貅性格,怎么可能往外扒拉东西,除非有值得这么做的利益。
可眼前完全没有。
至于和太守赵正的友谊,他们已经有了啊,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赵治手下做事不是。
意思意思倒还可以,多的,基本上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