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陈迹照例从温软的床铺中艰难爬出,吃了些杨府侍女送来的早点,正欲叫上程来等人出门,杨三郎却先一步找上了门。
“言痕起来了?可吃了早饭?”
“刚吃罢,你今日怎么那么早过来,这便按捺不住了?”
陈迹揶揄了杨同一句。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人?却是有要紧事情与你说来。可你既然那么看我,罢罢罢,某去也。”
“子和兄慢走,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还请快快说来,要不然我几日怕是都要心神不定也。”
陈迹知道杨同来找他不会无的放矢,必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那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的,每日五柱香如何?”
杨同眼神中冒出一抹狡黠之色。
“成交。”
陈迹懒得与他再扯皮,当即答应下来。他本就没打算真的用这种方法就来为难要挟杨同,这不现实。
要不是杨同和他本就有些情谊,关系不错,再加上他确实有心思下注明阳,要不然早就翻脸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交,还是要多点真诚才是。
“找个地方细说。”
陈迹点点头,引着杨同来到他这院子的正堂,两人坐下。
“昨日开年的大朝会,那位泰安陛下定下了一条诏令,我父祖昨日晚间回来后,便召集家人连夜商议了一番。
我在那里旁听,觉得甚为紧要,便想着来和你通个气,想来对你有些帮助。你可莫怪我没帮你啊,对此事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知道了,必承你的恩情。废话少说,快些讲来。”
“言痕可知我大齐襄帝时有一大事,至今被人称赞襄帝之英明神武,涤荡四海,再造乾坤,还大齐一个太平盛世?”
陈迹皱起了眉头,他曾经从赵治那里借阅了不少地方史志和齐国历代先帝之史书,自然知道襄帝是齐国一代有为君主。
在位期间不仅振兴国势,一扫衰退败落,还屡次击败了周遭诸国的入侵,甚至灭掉了数个小国,大大拓宽了齐国的疆域。
虽然执政晚期又陷入地方卫所的割据叛乱,造成国力衰退,但总算镇平了拥兵自重的卫所藩镇。
虽然因此丢失了不少国土,但也算是为齐国开疆拓土了,有实打实的功绩。更因此抬入太庙,定庙号为世宗。
史书上写的大多摸棱两可,他又非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莫非这里有什么隐情?
“你该是知道我并非齐国人的,因缘际会到校尉帐下做了主簿,所以齐国的一些大事知道得并不清楚,莫非有隐情所在?”
“正是。”
接下来杨同给陈迹细细讲了一遍襄帝功绩的由来以及大概的事由,陈迹皱起了眉头,惊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泰安帝要重启诸卫封王之旧事?”
“不错。此诏令可对齐国一十六郡卫所尽皆有效,没有一个总兵会拒绝。
更遑论眼下齐国内乱,比襄帝时期有着更大机会,只要有足够的能力,不怕被皇帝再兔死狗烹,届时真正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也不是难事。
而且各地世家更加不会拒绝,他们会看到家族更进一步的可能,必然大力支持卫所发兵,给钱给粮甚至给人都不在话下。
所以现在的问题便是一旦卫所出征,明武朝廷就真的只剩那些郡兵和可怜兮兮的新组建的所谓禁军了。来年泰安朝廷一旦再发兵征讨,不说明武朝廷,单说明阳郡,就能撑得过第二次吗?
言痕需早作准备才是。我也发现了,你之韬略计谋,算计人心,布以大局确实当世一流,可两军临阵相交,军阵变幻,甚是欠缺。
依着明阳郡兵的实力,就算训练得再好,凭借那些装备和没上过正面战场的战力,如何取胜?”
陈迹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杨同说得不错,这些都非是他的所长,他也就玩点阴谋诡计,骗人钻入套中罢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还是要多看些兵法,多学习学习临阵交战才是。
若是真按杨同所说,明阳郡确实根本抵挡不住,他给赵氏父子定下的苟且发育的策略又要中道崩殂了。
计划比不上变化,可他半点不愁。因为他知道,赵氏父子手里还捏着一张绝无仅有的底牌,一张足以加快脚步直接使身份天翻地覆的底牌。
只是这张底牌不得轻易露出,更要好好运作一番,才能发挥最大的奇效。
陈迹想了想,便对杨同道:“这次多谢子和了,此事不容小觑,我要去好好思量思量,有了思路再来找你。”
“好。那什么,我现在去内院看看啊。”
杨同正经没多久,又突然露出贱兮兮的笑来,对陈迹一阵挤眉弄眼道。
陈迹翻了个白眼,挥手打发他走了。
随后又在正堂里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来到内院,叫了程来和李钦,准备出去一趟。
来到了两人的小院,发现两人也已经起床,正光着上半身子在院中举着石锁打熬身体。
不过是武力值一流的猛人,这么冷的天还能光着上半身,仍不觉寒冷,跟个没事人一样。
“昨晚伯致和敬仪睡得可好?”
见陈迹进来,两人连忙将手中东西放下,正要行礼,却听到陈迹意味深长的问话。
程来两人都不禁红了脸,尤其是程来,他自小便只对拳脚功夫感兴趣,除了早逝的母亲,还从未如此接近过一个女子,根本不懂男女之情。
昨晚只是跟个木头人一般在桌旁坐着,把美艳的花魁晾在床上。
还是人家姑娘实在没法子了,见这个大高个虽然相貌平平,但也算模样周正,更是生得一副坚实可靠的样子。
便主动找程来说话,好说歹说两人一齐睡下,却又发现这个大郎君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躺着。
所幸她耳濡目染,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些许,便羞涩地主动勾着程来行了云雨之事。
只是后来程来这个浓眉大眼的食髓知味,竟然直做到半夜,才发现花魁早已不堪重负,才停下。是故折腾得不轻,花魁现在还在床上休息。
李钦倒是好一些,在接受了众小弟的恭喜后,便主动抱着花魁睡觉。只是他也从未做过,不知怜惜,也使得他那个险些就过去了,现在还在休息。
陈迹听了这两个奇葩讲完事情后,不禁狠狠抽搐了下嘴角。在羡慕两人强大的同时,也为两位花魁的不幸感到悲伤。
“你们先去好好照顾两个姑娘,既然要了人家,便是一家人了,可不许辜负了,要好生对待。
你们去看看人家醒了没有,别一天到晚傻不啦叽的就知道练武,要疼惜人家。若是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你们先进去吧,我午时再来找你们。”
说着,陈迹又不禁叹息了一声,无语望天,背着手踱步走了。
哪家的郎君给手下送房送媳妇,还交他们怎么相处的,真是难啊。
“郎君回来了?”
陈迹回到卧房,此时无邪已经起床,在整理床铺。而晨露和轻舞两个,也在一旁一齐帮着收拾。
昨晚他是只和无邪睡的,至于新来的两个娇娘,则被他安排在一旁的厢房了。他还不至于那么急色。
陈迹对着三人点点头,又对晨露道:“晨露快过来,快给你家郎君捶捶腿,捏捏肩。”
陈迹说着,一脸无神地躺到了躺椅上。他只觉甚是疲惫,不仅要为赵氏奔波,还要给两个小弟教授男女之道。
怎一个累字了得!
晨露见了郎君甚是疲惫的样子,便乖巧地走过来,给他捏起肩膀来。
陈迹感受着她白嫩的柔荑在肩上按摩着,力道甚是舒服,心情好了些许。所幸抛开脑中繁杂的事情,闭目养神起来。